既然明确了自己心意,秦邕也不再拖泥带水。
望着小姑娘逃也似飞奔出去的背影,他站起来,摇头笑笑,跟着走过去。
后院花坛边的石头上,阿桃抱膝蜷缩在那,小脸埋在双溪间,感觉整张脸都在发烧。
丢死人了。
低沉的笑声响起,她略微抬头,先是看到皂靴,然后是皂靴上面那双大长腿。意识到来人是谁后,她猛地把头埋回去,整个人像小刺猬般蜷缩成一团。
“不好意思了?”秦邕声音中透着股愉悦。
阿桃咕哝地应了一声,含混不清。
“你昨晚读得什么话本?”
“啊?”阿桃抬头,瞪大眼看着他。
正好两人站这边有棵桃花树,还有旁边的花丛,瞬间阿桃想起昨日看得话本中的情形。
桃花树中的精怪沐浴日月精华化为人形,在花丛中玩耍时,遇到来此踏青的书生。小桃花见书生容貌俊美无铸,心生暧昧,直言开口夸赞。
那场景跟如今情形,怎么想怎么像。
“我才不是小桃花!”
晨光中,阿桃嘟嘴,因为羞涩声音略微带出点绵软,如发丝般轻柔的感觉拂过,他只觉心里痒痒的。
一回生二回熟,大手准确地找到脑袋,抚摸着她柔软的发丝。
“恩,你不是小桃花,是小桃子。”
现在是小桃子,等过两年长大些,就成了小桃花。
这样想着,秦邕有些期盼她二八年华绽放时的情形。鼻尖若有似无的香气传来,不知到时会不会更好闻?
低头,看着小姑娘气鼓鼓的样子,他也知道不能再逗下去了。
“看到美好的事物心生赞美,这是人之常情。就像戏文中的小桃花那样,用不着有什么羞涩。”
幼时在西北呆过一段时间,秦邕习惯了那边姑娘的热情爽朗,反倒觉得小姑娘方才直白的赞美天真可爱。
“恩?”
阿桃抬头,正好对上他坦然的目光。对方好像没有生气,她心里头突然不怎么紧张了。
“我,我去洗把脸。”
她站起来,步履沉稳地从少年身旁经过。如果忽略同手同脚还有刻意放轻的呼吸的话,她的反应很正常。
厨房中有现成的热水,阿桃兑了点洗把脸,简单地把头发左右梳成麻花辫,再出来时神智已经完全恢复清醒。
徐掌柜忙着在后宅照看女儿,前面书肆中只有她和少年。左右相对坐下,大眼看大眼,短暂的寂静后,她率先开口。
“桃溪村那次是公子帮我诊脉?”
“对。”
“后来集市上,递给我瓷娃娃的那人也是公子?”
“没错。”
“前几日进城我曾在馄饨摊边上见过公子?”
秦邕没否认,阿桃继续问道:“前两次你不以真面目示人,肯定有你的原因,为何第三次没有做伪装?”
这……
秦邕一愣,他想起那天早上,自己没带面具便急匆匆跟在小姑娘身后。
那般明显的纰漏以往他从没出过,或许从那时起,他便已经……
不,应该是更早的时候。
秦邕很明白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他虽精通医术,但轻易不会出手。如果说大半个月前夜宿山村诊脉是出于难得一见的恻隐之心,那第二日起来后亲笔写下药方,把这种明晃晃的证据留在那,这完全不符合他平常的习惯。
难不成从那时起……
可那时他才见过小姑娘一面,而且她重病初醒,脸色潮红嘴唇干裂,除了那双迷惘的眼睛外,全身上下丝毫没有吸引人的地方。
对着这样的小姑娘,他怎么会生出那种心思?
即便再违和,可事实摆在那,秦邕也没法自欺欺人。
没等到他回答,阿桃接着问道:“其实我最想不通的是,前面那些小事也就罢了,为什么你还要把书肆盘给我们?”
“因为……”
秦邕很想说出事实真相,可小姑娘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黑白分明的大眼中全是天真。
再看她稚嫩的小脸,秦邕这才想到,小姑娘才十二。
说出来会不会吓到她?
要不要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