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曼莎坐在梳妆台前,拿着眉笔细细的勾画着眉线,红唇轻抿,唇角微微上扬。
放下眉笔,看着镜中的自己,气色真的是红润了许多。
大患已除,想不开心都不行。
虽然,左琋好运的被鉴定成了神经病,但在精神病医院里,可不比在监狱里强啊。
果然上天对她,一直都是好的。
“曼莎,我能进来吗?”陆曼芸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优雅起身。
“嗯。”
陆曼芸一进门,就看到妆容精致的陆曼莎,微微有些愣了神,便笑着说:“我们家曼莎,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姐,咱们姐妹俩,能不能不要取笑我?”陆曼莎娇羞一笑。
“我这不是取笑,是赞美。”陆曼芸走到她面前,侧手抚着她的长,“女为悦己者容。你这是有约?”
陆曼莎摇头,“没有。”
听她这么说,陆曼芸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
她的手搭在她的肩上,“你能稳住,让我很欣慰。左琋是栽了,但现在并不是接近庄煜的好机会。你懂我的意思。”
“我懂。”陆曼莎当然懂了。
现在左琋出了这种事,而庄老爷子也在医院,她如果此时眼巴巴的去庄煜的身边,一定会很难看的。
当然,傻子才会这种时候凑上去。
“庄煜对左琋的感情比我们想象中的要深,不然,他怎么可能会帮她。”陆曼芸眯了眯眼。
“你也觉得是庄煜在暗中帮忙?”
陆曼芸冷笑,“当然。不是他的话,左琋怎么可能会安然无恙的转到精神病医院去?如果他相信这一切是左琋做的,事情不可能是这样的结果。”
陆曼莎咽了咽口水,“姐,你觉得这件事,是谁做的?”
“你问我?”陆曼芸狐疑的看着她,“难道,不是你?”
陆曼莎翻了个白眼,“我怎么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做这种事。”
陆曼芸皱眉,“那会是谁?”
她一直以为是陆曼莎暗中做的,现在看她样子,真的不是她做的。
那会是谁?
那这个人,是想对付庄家,还是对付左琋?
陆曼莎眼珠子转动,没有跟她说那个电话。
她知道,一定是给她打电话的那个人做的。之前她并没有真的所有期待,但没想到对方做的这么突然,确实让她很意外。
去查过那个电话号码,但是没有留下任何信息。
那个人,会是谁啊?
上一次,是不是也是那个人在帮她?
为什么要帮她?
她完全想不通。
不过她也不需要知道,反正最终的结果,对于她来说,是欢喜的。
“对了,雯雯和季晨的婚礼订在下月初九。他们说,过两天就回来准备。”陆曼芸想着她终究是雯雯的小姨,这些事情,还是应该跟她说一声的。
陆曼莎听到这两个人的名字,她只是淡淡的笑了笑,“那恭喜啊!过两天,我准备出国玩。等过完年,再回来。”
“曼莎……”听出她言语中对艾雯还是有很深的成见,陆曼芸咬了咬唇,“不管怎么说,你们是亲人。事此至此,你可以不追究了吗?”
陆曼莎冲她笑了笑,“姐,不没有追究。但你不能让我心里连一点情绪都没有。我祝福他们,但我不会参加他们的婚礼。以后,他们的事情,也不要跟我说。”
说罢,她站起来走出了房间。
陆曼芸看着她,眉头紧蹙,这心,也难受的很。
虽然左琋的下场已经这般的大快人心,但是她对陆家造成的伤害,却是一条永远无法愈合的疤。
。
庄煜坐在车里,看着那白的瘆人的精神病医院,里面那些疯疯颠颠的人,让他的心被揪的紧紧的。
一个月了,他没有去见过她一面。
一个月了,事情依旧没有进展。
爷爷还是昏迷不醒,如果,爷爷醒了,或许就能知道到底是谁做的了。
“要去看看她吗?”梁梓知道他心里放不下左琋,一个月来这里起码有二十次,但从没有走进去过。
其实,他也不相信左琋会伤害庄老爷子。
可那些证据,左琋的身份,都指证她有杀人动机。
在证据面前,人情显的那样的薄弱。
庄煜摇头,“回去吧。”
去看她,说些什么呢?
“李白白经常来看她,就连许昌华在她出事后,也去看过她。”梁梓看了一眼后座的人,平静的说着。
其实,既然想她,去看一眼,也没什么。
梁梓又说:“你是在害怕吧。”
庄煜的眼神猛然紧缩,“我为什么害怕?”
“你怕她对你的感情,都是假的。她接近你,也是带着目的的。你还怕,当年的事情真的跟她脱不了干系,你们之间,要怎么继续?所以,这是你不敢见她的原因。只在暗中帮她。”
此时的梁梓并不像他的手下,而是他的朋友。
他在很认真的分析着他的心理。
“老大,如果一切都是真的,你想怎么做?”梁梓问了最关键的一个问题。
如果是真的,他会处理了她吗?
庄煜的心突然变的很急躁,很杂乱。
他的手紧紧的捏着那一枚硬币,如果,一切都是真的……
他不敢想下去!
“要不,去见见她。至少问一问,她的身份。”梁梓给出了新的建议。
庄煜捏着手,沉声道:“调头。”
梁梓见他听进去了,立刻调头开往精神病医院。
。
左琋坐在床上,手上拿着问阿琳要的笔和纸,上面写着这段时间生的一切事情的重点词。
最后,她在所有重点的最上面,写了一个“缪”字。
在A国的那一次暗杀,如果不是去杀庄煜的,就是杀她的。
杀她的,只有缪家。
是谁,不想让她活?
既然不想让她活,当年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她,反而把她送到了三市,让她跟着左卿?
是,他们想让她跟着左卿活,就是为了让她觉得自己身份低贱,卑微,不配拥有缪这个姓!
既然如此,直接杀了她不干净省事,为什么在大费周折的搞这么多动作?
目的呢?
她一直在想这个问题,都没有想通。
“小琋,有人来看你。”因为李白白的关系,阿琳对她都亲热了许多。
左琋抬眸,谁会来看她?
李白白昨天才来看过她,还给阿琳带来了两张电影票,而且还是最佳位置的。当时,阿琳可恨不得抱着李白白亲上两口。
那会是谁?
这个地方,不是任何人说想见她,就能见得到的。
毕竟,她是有过杀人事件的“精神病患者。”
当她站起来,看到门口把光线挡住的那个人时,心脏,似乎停止了跳动。
等她再次恢复心跳的时候,心跳又快又重,让她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了。
他!
他终于来了。
“庄煜……”良久,她叫着他的名字。
庄煜看着眼前穿着白色病号服,又是齐耳短,脸色不再那么红润白嫩的女人时,他的心情,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
她瘦了。
在这种地方,不瘦才叫奇怪。
他想飞奔过去将她抱在怀里,想跟她说让她受苦了。
可是脚步,却灌了铅一般,迈不动。
左琋抿着唇笑了,她一步步走向他,站在他面前,仰着头。
突然现,他居然比她高出大半个头。
大概,是许久没见,她都忘记了跟他在一起的感受了吧。
“你怎么来了?”她本来想说,“你终于来了。”
可是,他家里才出了那么大的事,她不能让他以为她一直在等着他。
庄煜的手放在大衣的口袋里,手里还捏着那枚硬币。
仿佛,这枚硬币可以给他无穷的力量。
“我来看看你。”
我来看看你,不是,我想你了。
左琋的心里有一点点的失落,但是她明白,也能理解。
现在的这种情况,他能来看她,已经很不错了。
“庄爷爷怎么样了?”她是真的很担心老人家。
“还有昏迷中。”庄煜眼波平静。
左琋看了一眼他,略有些苍白唇微微勾了勾,“进来坐吧。”
里面,只有一张床,连椅子桌子都没有。
四面墙壁空空的,白白的。
白的刺眼。
“只能坐床上了。”左琋无奈的笑了笑。
床上,有一支铅笔,有一张白纸,上面有些行云流水的字。
庄煜看到了那个缪字。
眼波,微微一沉。
他没有坐下,只是站着。
左琋也站着,“这里,比想象中的好。”她耸耸肩,安慰着。
“我来,是有事想问你。”庄煜很直接。
左琋微愣,心里的失落感越来越浓了。却依旧淡笑着,“你问吧。”
庄煜直勾勾的注视着她的眼睛,“你是A国缪家人。”
左琋的心一颤,原来,他还是查到了。
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那张纸,那个缪字格外的显眼。
她低头,“算是吧。”
“算是?”庄煜不太懂这两个字的意思。
“我在缪家,并不受欢迎。在我出生之后,缪家把我养到了九岁,就把我放到三市,丢给了左卿。而我,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叫左琋。左卿取的名字。呵,不得不说,这个女人,是有点文化的。”左琋笑了笑。
“那为什么你又成了艾启涛的女儿?还有,你还有小时候跟左卿的合影。”
左琋没想到她会问的这么直接,个个问题,都在怀疑她。
心中,难免有些苦涩。
“左卿虽然是个坐台小姐,但她对我很好,给予了我很多我不曾得到过的关爱。有时候,我真的希望我是她的亲生女儿。”讥讽的勾了勾唇,“成为艾启涛的女儿,那纯粹是为了给左卿讨回公道。或许准确的说,就是想报复他们。是陆家的人让左卿得了性病,让她丢了性命。或许你们没有人知道,左卿真的给艾启涛生过孩子。”
庄煜是很意外。
左琋靠着墙,“那些照片,其实是左琋和她亲生女儿的照片。那孩子很小,大概只有五六岁吧,就被车子给轧死了。我到左卿身边的时候,到现在我还记得她抱着我,一直叫着左琋这两个字。她心里,惦记着那个男人,也惦记着她跟那个男人的女儿。那个男人,就是艾启涛。”
“在她死之前,都还想着艾启涛这个渣男。我也知道艾启涛的宝贝女儿,艾雯得了白血病,需要骨髓移植,那个时候,只要我能出去救她,我就相当于离艾家更近一步了。”回想起这些往事,除了对左卿的感情之外,再也没有多余的情绪。
“你在验DNA的时候造假了。”庄煜算是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左琋冷笑,“是。那个时候,我就要让艾启涛相信,我是他的女儿。这才能为我后面要做的事情,打好基础。”
庄煜没想到,她会为了一个养大她的女人,做到这样。
“但以你当时的本事,你怎么能让医院帮你造假?”庄煜疑惑。
左琋淡笑,“只要有钱,有人,都好办事。”
庄煜直接理解成了,有钱好办事。
“左卿养大我,我不能让她受的罪白受了。她没有选择的去出卖自己的身子来生活,但是她有选择生活的权力。冯丽珍害她染了病,陆立国为了他的宝贝女儿暗中派人把她的亲生女儿给撞死,艾启涛的不负责任,这一切,都得有人来承受这个后果。”
“是陆立国撞死了那个孩子?”
“是。或许他们以为撞死了,一切都完事了吧。至少以后不会有个突如其来的孩子去认艾启涛为父亲,也保证了他们女儿的幸福。”
左琋冷笑,大概陆立国看到她出现的时候,还以为当初的孩子撞错了呢。
又或许,他们会以为,左卿当时生下的是双胞胎呢?
庄煜紧蹙着眉头,“所以,你对付陆立国,并不完全是因为李白白的父亲。”
“谁伤害了我的亲人,我一定会让他因果循环。”左琋抬眸,直视着他的眼睛。
庄煜完全没有想到这一切,都是她安排的。
这个女人,城府够深。
“那你跟缪家,就再也没有关联了吗?”
左琋挑起了眉梢,“是。当然,不排除他们可能会派人监视我。我于缪家而已,就是一颗弃子。”
“但是突然他们在两年前,又突然重新捡起了你这颗弃子。”庄煜接过了话。
左琋愣愣的盯着他,“你什么意思?”
意识到他确实是在怀疑她,心里猛然的被揪痛。
所以,他今天来的主要目的,就是来质疑她,怀疑她的吗?
再看他的眼神,有些疏离,陌生了。
“之前的事情,如果没有缪家在暗中帮助你,你能那么顺利的做这一切吗?好,不提以前的事,那之前你去A国的两年呢?李白白说过,两年的时间,你也在A国,但是你们碰面不多于五次。完全查不到你的踪迹,就像是人间蒸了一样。你怎么解释?”
庄煜一想到她是缪家的人,一想到她是缪家派到他身边的棋子,他的心,就像被铁锤狠狠的敲打着。
撕心裂肺的痛!
他咄咄逼人的质疑,左琋的心跳慢慢地,慢慢地恢复了平静,甚至,她以为快要不再跳了。
原来,他对她一直都充满了怀疑,只是一直没有说而已。
如果不是这件事情生,他是不是会一直放在心里,然后等待有一天爆?
“所以,你这是在逼问我?怀疑我?对不对?”左琋强迫自己要冷静,要很冷静。
“之前我给过你很多次机会,我也等着你主动跟我说你的事,可是你一直都没有。如果不是这件事情生,我或许依旧在傻傻的等你……等你能亲口告诉我那些我不愿意去查的秘密。就算是到了现在,你也依旧不愿意对我担白吗?”
庄煜的眼眶,红了。
那瞳孔蒙上的一层浅蓝,在红色的眼眶里,显得那样的突兀,诡异。
他不知道为什么到现在,她依旧还要瞒着他。
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不能说的?
还是说,他在她心里,根本没有一点点信任?
左琋很努力的在控制自己的情绪,她很平静的看着他,“我说过,我不是缪家的棋子,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害你,庄爷爷,权叔,从来没有过!”
“好,我信你!”庄煜看到她这么冷静,眼波都没有一点起伏,可是那紧握的拳头出卖了她此时内心的激动。
他也保持着冷静,“我可以很清楚的告诉你,缪家跟我庄家,不是朋友!”
左琋很努力消化着这句话,“不是朋友……”那就是敌人。
“庄家跟缪家,有仇?”如果是的话,她真的很能理解为什么他知道她是缪家人时,会是这样的态度了。
也明白他对她的怀疑,还有任何的质疑。
如果两家真的有仇的话,他对她……
左琋突然觉得自己握紧的一根绳索,突然之间断掉了。
她失去了重心,完全没有了支柱点,一直往下掉,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到底。
庄煜目光冷沉的看着她,“是,有不共戴天之仇。”
那一字一句从他薄凉的唇齿中说出来,再一次给左琋狠狠的踹了一脚。
四周都安静下来了。
她听到自己的心跳,一点点变慢,每一声却跳得那样的震耳欲聋。
“不管这次的是不是我做的,你对我,都不再有朋友以上的感情了,对吗?”她强迫自己要直视他的眼睛,看清他眼里最真实的想法,也要让他看到自己内心的世界。
她难过。
庄煜看到了她眼里的悲伤,透过那双眼睛,他知道她心痛。
如果,她是缪家的人,他还能跟她维持之前的关系吗?
可以。
因为她是左琋。
跟他有仇的是缪家那个家主。
他不想跟她之间有任何裂缝,他必须证明,她跟此次案件无关。
他也要证明,他庄煜,没有爱错人。
是啊,他爱她啊。
怎么能让她伤心难过呢?
一个月来的想念,思念,在此时全部爆。
他冲上去紧紧的抱着她,头埋在她的脖子处,她瘦了。
左琋被他的拥抱给弄的措手不及。
她的手僵在了空中,完全忘记了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