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农历乙酉鸡年大年初三。
廖湘汀翻看着台上的日历,这是那份老式的《故宫日历》,也是岳文特意为他准备的,紫红色的硬皮封面,金黄色的黄金字体,充满了过节的喜庆。
蔡永进也注意到了这本日历,他的办公桌上也有一本,当然,也是岳文所赠。
廖湘汀不知道,这种特别的日历出现在他的办公桌上,很快,开区几乎全区的领导干部案头都摆上了这样一本日历。
“岳文,”睹物思人,廖湘汀的眉头皱得更厉害,岳文不在身边,他连药都忘了吃,“调查组的意思是让把岳文移交?”他突然愤怒地一拍桌子,“调查也得重事实,讲证据吧?我准的假,我批的假,我一个市委常委、工高官,连自己的秘书的假我都准不了,那我还干什么干?!”
蔡永进默默地站在一边不说话,他知道,这几天的恼火,今天终于彻底暴了!
“这后面怕是有隐情,”蔡永进见廖湘汀稍歇,赶紧道,“那天是岳文值班不假,有人故意把电话打到工委办,看来盯上他了,想拿这个做文章。”
“让他们做吧!”廖湘汀的鼻音更重,“你给许平秋打电话,检察院也得重事实,讲证据,如果正常请假都算玩忽职守,那还要这个请假制度做什么?!”
“小岳是不是得罪谁了?”蔡永进踌躇道。
“不管得罪谁,行得正,站得直,就不怕!不是想调查吗?好,一切按程序来,”程序,即有利于干事创业,也有利于保护干部,“不按程序来,出事自己活该倒霉。”廖湘汀站起来,“上午的通报会,郑市长也参加吗?”
“嗯,我联系了,郑市长直接到维多利亚酒店。”蔡永进道。
两人同坐一辆车,当走进大堂,廖湘汀却并没有往会议区走,“走,听听老杨的说法,他这几天一直跟着调查组。”
蔡永进笑着跟在后面,标准的区委秘书长的样子。
“宏伟,你看,我们心有灵犀,”刚到达十二楼,廖湘汀就看到了杨宏伟,“我敢保证,你还没吃早饭,我们一块吃。”
“你那么忙,还陪我,”杨宏伟笑得很谦和,“这个年,你也没过好。”
“让你老兄跟着陪绑,我心里过意不去,调查组不让陪,我陪你还不行吗?”廖湘汀满脸堆笑。
“你是常委,你陪我,这不是倒过来了吗?”杨宏伟与廖湘汀并肩走到电梯前,“你是代表市里调查开区,我不陪行吗?”廖湘汀主动按着电梯。
两人笑着来到三楼,在服务员引导下进入包间,宽大的圆形桌面只有他们两人,“郑市长今天上午也过来,结果你心里有数了吧。”
廖湘汀笑着用公筷夹起一块咸菜,“尝尝这个,又酸又辣又甜,下饭,”他笑着屏退服务员,自己舀了一勺稀饭,“我有数,但对我的秘书处理得过了,可以说,很不合理。”
岳文,杨宏伟对他印象很深,他也有些惋惜,但听说当着两个调查组成员的面儿,岳文很“不老实”,他又叹口气,有本事的人大都有脾气,但岳文肯定不知道,审他的两个人,一个是省监察厅的,一个是省检察院的,本来就认为他有责任,现在他更跑不了了。
他拿起一块小馒头,“有什么合理,有什么不合理,上面说合理就合理,听说核电地址下面也出现了矿洞?省里很关注,中核电今天也要来人?”
“来人,下午就到,老杨,让他补一个请假记录不就行了?我说的都没用?”廖湘汀把煎蛋轻轻地转到杨宏伟面前。
“这个时候,”杨市长笑了,笑得很含蓄,“他还年轻,只要保留住公职,他还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