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自己的房间,把孩子的身子在自己的胸前端平,习惯性的边在屋里来回走动边悠着彤彤睡觉,嘴里哼着每次哄孩子睡觉都唱的唯一那只曲子:
遥望家乡的小山村
小山村……
彤彤在我慢条斯理的歌声中很快睡着了。把彤彤放在床边的摇篮里,盖好被子,走到靠东边的窗前,轻轻拉动一扇窗户欠开一点缝隙,随手点燃一支香烟,心里想着母亲和吴箐怎么都这么晚没回来。
大概吸了半支烟的功夫,厅里面传来用钥匙旋转门锁开门的声音,一阵脚步声过后,紧接着我房间的门被推开了。穿着一件米色风衣的吴箐,手腕上挂着她那只整天不离手的上面挂满银色小珠子的钱包。她进了屋,把钱包随手往茶几上一甩,脱掉外套挂在大衣挂上,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用茶杯倒了杯凉开水,仰着脖儿一饮而尽。
“又去打麻将了?”我把吸了一大半的烟头按在窗台上虎皮兰花盆松软的土里,走到床边,因怕吵醒了孩子,轻声问了一句。
吴箐没好气儿的回了一句道:“怎地?不打麻将能干啥,你妈又不给我调工作。”
“咋说什么你都往这事儿上扯,这调工作你以为那么容易吗,再说,我妈不正找人给你办吗,有点耐心行不?”我心里又有点不耐烦,但没敢表现出来,反而是劝着。
“哼,猴年马月吧,我都等两年了,不还是没影的事儿,我也看了,等到你妈把我调出来,那我也该退休了。”对于我的劝说,吴箐丝毫不领情。
“你以为我不着急,我愿意让你整天这么在家呆着,反正我妈说给你办,就不会让你白等。”
“你的鬼话我早就不信了,结婚前你就忽悠我,说结了婚就不让我再上夜班,恨当时我轻信了你的鬼话,嫁给你这个窝囊废的东西,上辈子欠你的,倒了八辈子霉了我都。”吴箐脸上带着怒气,越说声音越大。
“小点声行不,别吵醒了彤彤,你看你,说着说着就急眼了,犯得上吗?”
吴箐咄咄逼人地说:“怎么,当初你怎么瞎了眼睛了,我就这样,不爱听你也得受着。”
我没想到吴箐的脾气变得越来越古怪,古怪的有时让他难以招架。再多说话只能让事态变更加恶化,于是不再去辩解,我选择了沉默。
吴箐看我像秋天里的霜打的茄子,蔫了,显得十分看不起的样子白了我一眼,扭过头去,独自生着闷气。
过了一会,吴箐好像饿了,便问:“饭还没做吧,你妈呢?”
听吴箐这么问,我心里极不高兴,心想,不上班整天去打麻将不做饭也就罢了,我妈辛辛苦苦的上班,你吴箐有啥资格指望母亲给你做饭啊!心里这么想,但不敢露于言表,而是说一句与心想的完全相反的话。
“可能单位又有事了,还没回来,估计也快了,我也是刚进屋,刚把彤彤弄睡了,我这就去先把饭闷上,一会妈回来,炒两个菜就行了。”我说完转身要去厨房。
“等会,她在干嘛?”吴箐边说边用眼睛向石慧住的那个房间的方向扫了一下。
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吴箐把家里的任何事情同姐姐石慧联系起来,那样会激发她心中更多的积怨。
吴箐在这个家里,对母亲倒是毕恭毕敬的,有啥看法也只是背后和我罗嗦几句,毕竟从结婚也没往母亲手里交一个子儿,吃喝全是老太太的。石谨正读高三,白天晚上都在学校上课,通常是两头见不着,吴箐也挑不出她啥毛病。唯有姐姐石慧,吴箐不知道从啥时候开始,简直把她当成眼中钉肉中刺,怎么看都不顺眼。
“姐晚上有课,正准备教案呢,今年她报毕业班,比较忙点,就让她忙好了。”我满脸堆笑的说,极力的把话说的委婉些,再委婉些。
吴箐一点都不买我的帐,斜着眼睛说道:“哼,装什么相呀,教毕业班就有理啦。”
“你就少说几句行不,那毕竟是我亲姐,不看僧面看佛面,你怎么地也要给我面子吧。不是咱俩过日子吗?”
“有个屁面子吧你,你的面子值多少钱一斤?我看不惯还不许我说怎地,快三十的人了,还赖在家里,挑肥拣瘦的,以为自己挺漂亮的,拿自己当啥了,还好意思?”吴箐越说越来劲。
我听到吴箐这般迫击炮似的言语,显得一点辙都没有了,只能叹了口气:“唉!我算服了你了!”
吴箐转过脸,对着我挺了下胸忿忿的说道:“不服你也得行,谁让你娶我来着。”说完站起来,往客厅里走。
“你干啥去?”我心里极不安稳的问了句。”
“去做饭,伺候你家的祖宗!”吴箐转回身,把脸凑到我面前,扔出这么一句,然后转身出去了。
从吴箐说话气哼哼的语气,我预感到不祥的预兆,我清楚的知道,吴箐要是上来那股怪脾气,是不管天不管地的,但我实在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只有在心里默默的祷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