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兄弟对视了一眼,都知道母妃这还是没想通,君琰之虽然没有直接说,但是那神情也是这个意思,若是她不想通,以后不会再来看望她,逼她想通!
当下,两兄弟也不再劝,只吩咐了金沙银杏仔细伺候着,不顾楚王妃的极力挽留,硬是施礼告辞了。
而且这两兄弟还真是说到做到,之后几日,不论楚王妃寻了什么借口叫他们过去,他们都只打发了下人过来,自己是怎么也不会再出现在她面前的,就算楚王妃在老祖宗的春晖院里呆上一整天,也不可能看到两兄弟的影子。
这一下,楚王妃终于尝到孤立无依的滋味了,偏原宛婷还不停地来烦她,明里暗里表示,希望楚王妃让她多住一段时间,她不想就此离开楚王府。
可是其他的千金们,都在得知无法继续留下之后,主动找了借口,先向楚太妃辞行,免得被人扫地出门,更加没有脸面。由此,楚王妃愈发觉得自家这个侄女无皮无血厚颜到了极致,连带着也烦上了为其说好话的刘嬷嬷,刘嬷嬷被楚王妃斥过一顿之后,再不敢轻易开口了。
时间一晃就到了八月十八,孟医正说好这日再来楚王府为俞筱晚请脉的,其实前两天俞筱晚自己已经把出了滑脉了,只是不好意思亲口说出来罢了,因而这天一大早就起身,梳妆打扮好,等候孟医正的光临。
没想到,来得更早的是摄政王妃,她带来了一大堆的小孩玩具,赤金白银的平安琐、脚铃手铃之类,笑盈盈地道:“我先来送礼,免得落在旁人后头。”
俞筱晚羞涩地笑笑,“您就不怕弄错了。”
摄政王妃笑道:“当太医的人,没有一定的把握,是不会说出滑脉两个字的,你呀,就安心当母亲吧。”顿了顿又笑道:“对了,吴庶妃也有喜了,等胎儿稳了,你们可以多走动走动,相互交流一下。”
俞筱晚一怔,不是前阵子才说,摄政王打算等王妃生下嫡子,再让旁的妃子生孩子么?怎么这么快吴丽绢就有了身子?
摄政王妃笑着拍拍她的小手,无所谓地道:“避子汤是我的丫鬟看着熬的,也是看着她喝下的,每回王爷也都过问了……我后来也问过太医,这避子汤,也不是那么保险的。大概是天意吧,既然有了,就生下来,反正旁人生得再多,也不是嫡子。”
“是啊,反正也要叫您一声母妃的。”俞筱晚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如果是偶然的,那么这个就真是天赐的孩子了,可若是刻意为之的……她也不好说什么,吴丽绢跟她总有几分香火情,不论吴丽绢有什么心思,她也不能鼓动王妃打掉那个孩子,于是只好来了这么一句。
摄政王妃笑了笑,随口道:“你的确是善解人意,难怪怜香那么喜欢找你玩,她被我父母宠坏了,以后你多教教她。”
俞筱晚有些不明所以地应了一声,自她嫁入楚王府后,怜香的确是来找她玩过两回,这种程度,也算不上是“那么喜欢”吧?
没聊多久,逸之就带着孟医正过来了,果然确定为喜脉,摄政王妃笑着恭喜,“希望你一举得男。”
俞筱晚红着脸道谢,摄政王妃又笑着向君逸之道:“逸之,你就要当父亲的人了,可不能再这样成天混日子,你皇叔说了,给你个巡城御史当着,也不必你按时点卯,这样总成吧?”
君逸之一个劲儿笑,似乎不是很情愿,俞筱晚却是知道,他心里是情愿的,巡城御史虽然没有什么实权,只是每天满街闲逛,管管民生小事,但是却能给他暗中的事儿带来很多便利,便忙推了推他,装作嗔怪地道:“皇叔皇婶好意提点你,你可得仔细办差,不然我和宝宝都不理你了。”君逸之只好不情不愿地应下。摄政王妃笑着看了看这小两口,“有晚儿督促你,我就放心了。”
摄政王府里还有许多内务要处理,王妃就不多留了,去到春晖院跟楚太妃问了个安,便摆驾回府。
君逸之喜得眉开眼笑的,搂着俞筱晚不住地亲,嘴里乱七八糟地道:“最好是儿子,当然,若是女儿我也喜欢,晚儿你别担心。哎呀,我们是不是要送喜报给各府?”
蔡嬷嬷笑呵呵地道:“现在还不送,现在只要送个喜报给曹府,让二少夫人的娘家人知道就行了。”
“那快去报吧。对了,打赏,梦海阁的丫鬟婆子小厮,每人赏银五两,府中的下人各一两。”
君逸之一高兴,就特别大方,俞筱晚不禁笑嗔道:“赏银的事,你就交给蔡嬷嬷吧,从来打赏都是分了等级的,你这般赏下去,会让管事们和大嬷嬷们心里不舒服的。”
君逸之一顿,随即笑道:“好,交给蔡嬷嬷去办。”他也不耐烦想这些。
蔡嬷嬷喜气洋洋地应声退下了,俞筱晚乘机问君逸之,“你手中可有人手,能不能查一下怜香这段时间的行踪?”
君逸之奇怪地看着晚儿问,“你要知道怜香的事儿干什么?”
俞筱晚将心中的怀疑说了出来,“她对睿表哥一片痴心,家里又看不上睿表哥,我怕她被睿表哥给……引诱了。今日摄政王妃还说她特别喜欢来找我玩儿,她就来找过我两次啊,别是打着这个名头,跟睿表哥私会吧。”
君逸之随即应道:“没问题,这个容易查。对了,你上回不是说,你表哥在外面藏了一娇,还让人将她怀的孩子给打掉了么?这么狠心的男人,你怎么不利用一下?”
俞筱晚咬了咬唇道:“睿表哥的事,我跟怜香说过几次,她总是不听,我就烦了……现在利用,希望不会迟吧。”说着又想起了何语芳,戳着君逸之的胸膛道:“你害得何姐姐成了再嫁妇,连婆家都不好找,怎么也得帮她说门好亲事。”
君逸之挠了挠头发,嘿嘿地笑道:“那时不是年纪小么?想事不瞻前不顾后的,还觉得自己是办了件大好事呢。好吧,你放心,皇叔也答应再帮她赐婚的,我定会将自己的错给弥补了。”
曹府那边得了讯后,立即派了武氏过府来探望。那会子俞筱晚刚好歇了午起来,忙将武氏迎入了东次间。武氏仔细打量了一下俞筱晚的脸色,便笑道:“气色真好,老太太还在念叨呢,说你是个有福气的,一定会生男孩。”
俞筱晚柔笑道:“让老太太挂念了,不知老太太现在身子如何,上回我送去的药,可还有余的,若是没了,记得让人说一声,制药也要几天功夫的,这会子中午还有些暑气,我也不敢多制了,怕坏。”
武氏忙道:“还有呢,老太太最近身子骨好着呢,所以没怎么服用那药,都存着了。”又细细介绍了一些自己怀孕生产的经验,才皱眉笑道:“其实,咱们府上也有桩喜事。”
俞筱晚眨着一双剪水明眸,好奇地看向武氏,说是喜事,怎么却有些忧烦的样子?
武氏扯了扯嘴角,勉强笑了笑,“石姨娘也有喜了,四个多月了,肚子都掩不住了,才说出来。我……我自问不是那种刻薄的主母,不知她这般防着是为什么。”
四个多月?这么说,她几次回曹府赴宴的时候,石姨娘就已经怀了身子了,可是她明明遣了芍药去问的,石姨娘总推说没有,连她也要防着么?
别说是武氏,就是俞筱晚心里都不舒服了。好在石榴不是她什么人,她也没多做纠结,便岔开话题笑问道:“听说敏表哥月底就要赴任了,不知与韩府的婚期定下来没有?”
武氏蹙着眉头叹道:“就是没定啊。爵爷几次差媒人上门,韩相爷都说不急,可是……待三年之后,敏儿还不知能不能调回京城呢,若还是外任怎么办?别说敏儿今年二十二了,就是三年后,韩五小姐也有十八了呀。”
俞筱晚暗想,逸之私下与韩二公子的交情似乎不错,不知能不能帮忙问一问,韩相爷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不过在问好之前,她不打算先告诉武氏。
武氏想了想,摇头笑道:“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也不急了。那时大姐那么在意儿女的婚事,可是现在睿儿的婚事没有着落,雅儿虽然定了十一月出嫁,可是平南侯府那边却是淡淡的,送来的聘礼……唉,瞧也不怎么看重她。”
俞筱晚顺着改了话题,“贞表姐成亲的时候,我没去送亲,燕儿表姐的婚事可不想错过了,舅母记得差人来提醒我。”
武氏顺着这话应下,又小声地道:“敏儿要我跟你说,这阵子张长蔚大人时常过府来找爵爷,不知在商量什么事儿。大姐她……虽然还没搬出家庙,但是爵爷已经多派了几个婆子去照顾她了,里面的被褥和一应事物都更换了新的。”
俞筱晚心中一动,向武氏笑道:“多谢敏表哥了,这个人情我会记下。”
送走了武氏,俞筱晚凝了眉深思,逸之已经打听出来,摄政王爷得知了舅父讨好太后,将玉佩和金刚经送给太后的事儿,因而开始疏远舅父,平时没少挑他的刺。舅父急得不行,正四处找靠山呢,都求到逸之的头上了,此时跟有心结的大舅子张长蔚又凑到了一块儿,只怕在商量什么大事。
武氏到底年纪大了,似乎已经不得宠了,石榴却又这般防着自己……恐怕是已经完全被舅父给收服了,俞筱晚不屑地笑笑,石榴以为怀了孩子,就能飞上枝头了么?恐怕没这么容易。
想了想,俞筱晚从自己的百宝箱里取出一个小瓷瓶,叫来芍药,低声吩咐她道:“明日一早去曹府给石姨娘送些礼品去,恭喜她得了喜讯,另外告诉她,吃药怀上的孩子,恐怕会有些怀不稳,问她想不想我再给她开稳胎的方子。记得进屋之前,就将这瓶子里的药粉洒到礼品上,只需一点,别露了馅。”顿了顿,她笑着补充道:“你放心,只是让脉象看起来象要滑胎,我不会拿无辜的孩子下手。”
芍药将瓶子收好,严肃地保证,“请二少夫人放心,奴婢一定会将事情办好的。”
次日一早,芍药就带着赵妈妈准备好的礼品,去了曹府,回府的时候,说石姨娘没说什么。俞筱晚不急,那药粉要一两天才能生效,石榴一开始肯定会求助于曹府请来的大夫,可是没有她的解药,是治不好的,总有求到自己头上的一天。
因为逸之答应任职,摄政王很快就下了旨,任命他为巡城御史。逸之也换上了官服,人模人样地带着顺天府的衙役去街上闲逛,他生得绝世倜傥,与其说他看百姓们在干什么,还不如说是百姓们在看他来得贴切。
自从逸之当了官后,每天听逸之谈起上街时的趣事,就成了俞筱晚每晚的娱乐节目。直到九月初的一天,君逸之神秘兮兮地提前跑回府,笑嘻嘻地道,“想不想出府?我带你去看场好戏。”
俞筱晚早在家中闷得发慌了,闻言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下来,“我才跟母妃说,今天肚子疼的。”楚王妃唤不来儿子,慢慢将主意打到她这个儿媳妇身上,俞筱晚可没法象逸之他们那样直接拒绝,只能借口身子不适不过去,弄得她现在连自己的屋子都不大敢出了。
君逸之便道:“那我就是带你出府见智能大师,让智能大师给你诊脉。”
说着搂着晚儿进了内室,让丫鬟服侍她换了衣裳。
待坐进马车出了府,俞筱晚才问道:“什么好戏?”
君逸之嘿嘿一笑,“你不是让我派人盯着怜香么?她真的跟你睿表哥私下交往,上回我没说,只让人跟着,今天嘛,你瞧瞧这时辰,我估计你表哥忍不住要动手了,所以就让人通知了越国公。嘿嘿,越国公的脾气可不大好。”
俞筱晚眨着眼睛,笑了笑,脾气不好没关系,反正睿表哥也是罪有应得。
到了他们私会的两条街外,君逸之就叫停了车,他也换了一身平常的衣服,带着晚儿从小巷子里走,然后抱着她轻轻跃上一道围墙,然后伏身在院内的一株大树上。
俞筱晚借着傍晚的余晖,仔细往屋内瞧着,果真见到曹中睿一面说着动人的情话,一面开始动手动脚,怜香却半推半就,不多时就香肩半露了。
俞筱晚立即问道:“咱们不下去阻止一下么?”
君逸之一面玩着她的头发,一面懒洋洋地道:“有什么好阻止的,你可瞧见她有半点不愿了么?既然是她自己愿意的,也让她受点教训才好。”
话音刚落,就听得呯一声巨响,院门被人一脚踢开,只见一名气势威严的中年男子,带着几个护卫模样的年青男子撞了进来。
屋内的两人情意绵绵,翻倒在床上,正要入港,忽然被门外的动静吓到,一滚就起了身,双双凑到窗边查看。
这一看,当即将曹中睿的色胆给吓破了,他是认识越国公的,也知道他的脾气,虽然早就打算好,先拿下怜香县主,日后为了娶亲,少不得也要被这位岳父大人暴打一顿,可是还没拿下,就被暴打,那就大大不妙了。
怜香也被骇住了,好在女人天性坚强,立时回过神来,一面哆嗦着穿衣,一面指着后窗道:“你快从那边走。”
曹中睿这才醒过神来,胡乱将腰带一系,提着不及穿好的衣裳跃窗逃走。待越国公踢开房门的时候,屋内已经只有怜香县主一人了。
虽然没有看到男子,但是女儿怜香衣裳不整,越国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恨得大吼道:“说,人藏在哪里了?”
怜香十分护着自己的心上人,咬牙道:“哪有什么人?父亲您莫乱说!”
越国公今次带来的都是自己的心腹,不怕他们会乱说,哪里肯放过曹中睿那小子,立即指挥人四处搜索。
俞筱晚小声问道,“咱们怎么告诉越国公?”
君逸之微微一笑,弹出一颗小子,直击向屋内,越国公身边的护卫立即将越国公团团围住,大喝道:“什么人,出来。”
君逸之抱着俞筱晚纵向跃向曹中睿逃跑的小院,引得一众护卫跟踪过去,他却半路打转,掩了行踪,带着晚儿寻了株枝叶茂盛的大树,将娇妻安放在自己的膝上,笑嘻嘻地道:“可以看好戏了,很精彩的。”
俞筱晚好奇地看下去,小院子里的情形一览无余。一名俏丽的小妇人,正揪着曹中睿散乱的衣裳,哭着问道:“你、你说,你为何会如此?你又上哪儿勾引小蹄子去了?”
待俞筱晚看清那小妇人的长相,真是无语了,竟然是江兰。曹中睿居然会将与怜香私会的地点,选在藏娇的金屋隔壁。
君逸之笑着指了指中间的围墙,“你这表哥手头紧,这是一处院子,中间隔开的。”
两人说笑间,越国公已经带着一众护卫寻了过来,一瞧见曹中睿衣裳不整的样子,哪里还愿多说半句,直接一挥手,让人将曹中睿按在地下,一顿拳打脚踢。
这还不算精彩部分,最精彩的,是会些武功的江兰几次想救出曹中睿,却无法得手的情况下,厉声吼道:“你们这些贼人,凭什么打我相公!”
此言,让追着进来的怜香顿时呆成了木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