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祖宅位于村子的东边,是一座两进的老宅子,算得上榕树村数一数二的豪宅了。何桃还没走进就听到里面吵杂的人声,走进了院门是大开的,院子里有不少人正围在一起。仔细再看,原来人群是围在张长案桌四周,桌上放着笔墨以及一厚叠裁剪好长条红纸。
何桃顿时明白了,这是村民们来太叔公家讨春联了!
一位白发长须的儒袍老者站在桌前,他手里握着大笔指着桌上刚写好的春联念到:“福旺财旺运道旺,家兴人兴事业兴,横批,喜气盈门!”
“好!”
围观的人整整齐齐地喝道,得了对联的喜滋滋地捧在手里,还没轮到就开始七嘴八舌地夸起来。
“喜气盈门!好兆头!”
“叔公的春联就是好!”
“何叔公,也给我家写一幅这么喜气的呗!”
“。。。。。。”
何桃顿时觉得有些满身鸡皮疙瘩,她觉得太叔公就跟这一片的吉祥物似的。
十村八里唯一的一个秀才,古稀之年依然是精神矍铄,鼎鼎有名的,似乎大伙都觉得他整个人在散发福气,每年春节临近的时候榕树村本村的人就不说了,附近村都有好多人来向太叔公讨对联,希望能沾点福气。
看他们一群人说得热闹,何桃端着一大碗豆花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很尴尬地楞在原地。
“这不是富国兄弟家的桃丫头嘛!”
终于有人发现了她给她解了困境,虽然那声音有些犯怵,看过来的眼神也不是特别的友善,何桃还是很感谢发现她的人。她顶着周围悉悉索索的议论声,努力扯出一个笑容走上前去行礼:“太叔公!”
周围人都默默地退了几步,就跟看到瘟神一样的。
何桃心里默念“忍忍忍,你们这群愚昧无知的封建迷信徒!”,顶着压力把大碗端到太叔公跟前:“太叔公,我做了点新鲜的吃食来送给您尝尝!”
太叔公定定地看着她,过了半晌才看向她端着的碗,发现确实是他没见过的东西,才开了尊口:“什么新鲜吃食?”
“这是我们无意间做出来的,自己取了名字,叫做‘百福’”,何桃维持着笑脸介绍:“热开了以后,蘸上调料,酱油也好,白糖也行,味道还是不错的。所以就送来给您尝尝。”
关于这个名字,何桃可是纠结了很久。不能叫豆腐,虽然不知道那个世界的“豆腐”二字起源何处,但是在这里得改改。她可不想让人从名字就猜出原材料,“豆”字就不能用了,她又想取其颜色改成“白腐”,可是再想想嘛,大过年的哪儿不是红彤彤喜气洋洋的,你弄个“白的”“腐的”多不吉利,后来干脆就叫做百福了!
“有志!”,太叔公听了往后扭头喊了声:“:“端进厨房去!”
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闻声快步走到何桃跟前,接过了大碗,还道了声谢。
何桃这才松了口气,正打算说一声就走了——她觉得待着这里精神压力好大!
“来,桃丫头,太叔公也给你写一幅春联!”,太叔公中气十足地说道。
何桃大喜:“谢太叔公!”
太叔公拿起笔,闭着眼睛思量了一番,然后提笔写道:“除疾病健健康康,去瘟神平平安安,横批:四季康安。”
这应该不是骂人的而是寄托了长辈美好的祝愿吧?
何桃心里狂汗。
太叔公写完了就直接对何桃说:“桃丫头,拿去吧!”
周围人没几个识字,只当她也得了个好彩头。
何桃也扯着笑脸上前捧了对联,然后鞠躬:“谢谢太叔公。”
“好好过日子!”,太叔公意味深长地说。
“是,谢谢太叔公教导。”,何桃再次行礼。
于是,何桃就捧着这么一副对联回大荒地了。
太叔公人还算不错,她暗自想,幸好他没念出来,要是念出来了让胸无点墨的村民们听到“瘟神”两个字的话,好事也成倒霉事了!
何桃一回到家就高高兴兴地让傅石把春联贴起来,红彤彤的,让这个凄凉的地方也添了些许喜气。
“媳妇,写的啥?”,傅石不识字。
何桃没敢念出来,只是含含糊糊地说:“都是些吉祥话,四季平安什么的,反正是好的!”
傅石傻乐:“嗯,太叔公写的当然是好的,明年肯定有好运道!”
何桃别别嘴——就算有好运道也是我用豆腐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