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为将入春,新生的嫩叶代替这枯干的老叶,老叶自是要让位置给新叶了。”仟微微笑着,少年模样,这般俊俏。
随手将指尖的枯叶一扬,继而凑近仟,嘴角微扬,媚眼如丝:“我果然还是喜欢这样的你呢,以后莫跟着那两小娃娃瞎闹,我们又不小了,撒娇发嗲这种幼稚的行为还是莫做了,让爹爹和那女人看笑话不成?”
亿伸手绕住了仟那如墨的丝发,纤长白皙的玉指缠绕着那缕缕墨发,带着点点明媚的妖娆,少女模样,这般娇媚。
“听你的便是。”仟无奈一笑,瞥了眼不远处的两小只,浅浅柔笑。似乎自从来了这只珍珠兔,饭团也确乎不再缠着自己陪他玩了,其实,再玩闹一段时间也没什么,不过,亿似乎就不开心了呢,果然,他还是重色轻友吧!
“知你疼我!”笑嘻嘻地直接钻到了仟怀里,而眯眼看向一边似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赵嘉灿,似笑非笑,“赵嘉灿,你倒也非常人了,居然对我们四个不是人类的情况熟视无睹。”
“菀殊姐姐说,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如果是以前的我说不定早喊着妖怪,吓得屁股尿流了。”赵嘉灿头也不抬一下,继续翻看医书,不过他说的确乎是实话。
“我听仟说你以前是个游手好闲,心术不正的登徒子呢。”
“嗯。”赵嘉灿也诚实地点头,依旧目不离书,淡淡地说着,“调戏丫鬟,偷窥雁儿妹妹沐浴,还逛过青楼,这些事情我都做过。”
“可是我看你,似乎是个处呢。”亿嘴角噙着一抹坏笑,让抱着她的仟一阵无语。敢情他的亿还有这个技能?!
赵嘉灿闻言,终于抬头看向亿,而眼眸黑白分明,无一丝杂质,干净得漂亮。
他也确乎是个俊俏的少年郎,眉目如画,白净清秀,以前或许是被那流里流气的痞样给破坏了这份美感,平静下来的他,确确实实是个有着出色相貌的人。
“是,我玩过女人,却不曾真的碰过她们的清白。”清淡地说着,平静地就似一汪潭水,无所波澜。
“你这是自认清高?”亿不觉得赵嘉灿以前是个君子,说不定是个渣渣呢。
“不。”长睫轻垂,轻声道,“以前的我太过自傲,十足的纨绔子弟,读过诗书礼仪却未曾当一回事。以前的我对三种女人感兴趣,丫鬟、歌妓,以及我那善良的雁儿妹妹。丫鬟的清白我不能动,因为可怜她们;歌妓的清白我不会动,因为嫌弃她们脏;雁儿妹妹的清白我不敢动,因为我怕死。”
“哦?”亿似乎来了兴致,眼睛亮亮的,“赵嘉灿,我好奇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你性格大变?”
因为知道了养自己十六年的母亲并不是生母?知道了自己并非苏家人?父母刹那双亡的刺激太大?
仟有向她提过苏家的事,还死命夸着那女人的神机妙算(咬牙切齿),她自然明白了些关于赵嘉灿的,不过,凭着她的直觉,她总觉得让赵嘉灿彻底性格大变的是另一码子事情。
果见赵嘉灿眼睫微颤,低首,继续翻看医书,淡淡说着:“五叔说,命格是可以自己改变的。”
他的命格在他的手心,他紧紧攥着自己的命格,他不想再一次错过与失去了。
亿一怔,撇了撇嘴,干嘛这么严肃地回答呀,一点都不好玩!亿忽然觉得逗弄这家伙挺有趣的,虽然她问什么他就答什么,意外地配合,可就是因为太配合,她就非要问些让他难以启齿的问题!
“我说赵嘉灿,你现在呢,还喜欢那个雁儿妹妹么?”
“雁儿妹妹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待人亲切温和,大家都很喜欢她,我当然不例外。”静静翻着书,就像亿闲来无聊找他搭话的行为丝毫没影响他看书一样。
那就是喜欢。亿皱眉,总觉得这回答的层面不是她问的那个层面呢?
“等赵嘉灿你弱冠之年,你可会求娶她?”亿换了个问法。
“不会。”干净利落。
亿笑意加深,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是她要的回答层面嘛!继而又追问:“你不是喜欢她么?还偷窥她洗澡嘞!你可是要对她负责的。”看赵嘉灿如今这般模样,那姑娘应该不会拒绝了吧。
“五叔说,命格自己掌握。我既不爱她,她亦不中意于我,又何苦被那刻板的礼教所束缚?”说得风轻云淡,毫不在意。
“你可是曾偷看了人家女孩子的清白之躯!”亿咬牙,她就不信绊不了他!
“让雁儿妹妹看回来便是,何必斤斤计较如此不堪回首的往事,你莫不是故意捉弄于我?”
你真相了!
亿听着赵嘉灿的话差点岔气,什么叫‘让雁儿妹妹看回来便是’,这、这可以衡量的么!暗咬牙,凉凉道:“你果然是登徒子的薄情本性不改呢!是不是准备什么时候再偷看什么鱼儿妹妹沐浴,再让她看回来便是?”
“我不会再随意偷窥什么妹妹沐浴了,姐姐也不会,是个女孩子都不会。”如此一本正经,连眉头也不皱一下。
亿沉默,扯了扯嘴皮子,愣是说不出什么了,就转移视线,瞥见了正往这边走来的两小只,眉头一跳,是她的眼睛瞎了么,为什么看到那两只周围全是粉红泡泡外加光芒万丈!这是当着她的面秀恩爱是吧!哼,小屁孩两只,懂什么恩爱啊!
无论琴小亿怎么腹议,不能否认的是,她嫉妒了,她眼红了!瞅瞅旁边只知道闭目养神的剑小仟,琴小亿咬牙,有时候她不希望仟这么不懂风情!
“饭团,你冲我傻笑半天了,哝,吃个糕点吧?”再次将手中的吃点抬了抬。
似才注意到吃点的存在,饭团眼睛一亮,又咧开了嘴,伸出小爪子就抓了个糕点在手中,就准备吃,而一刹那,有什么感应自脑海中闪过,动作一顿,表情也僵了。
“饭团,你怎么了?”糯米微皱眉,她从没见过这么表情严肃的饭团。
饭团将糕点放回了盘中,看向糯米,沉声道:“小糯米,我有事情,先离开一下。”说罢带上衣帽,掩好那头雪发,就转身,急匆匆地走了。
“欸!”糯米困惑,将手中的点心盘塞到了离她最近的赵嘉灿手中,就小跑着跟了过去,“饭团你等等,我和你一起去!”
赵嘉灿无奈地站起身,将点心盘搁到了石桌上。
“这两个小家伙去做什么了?”亿望向急匆匆离开的两小只,不解。
“听饭团说他有急事要立刻赶过去。”赵嘉灿轻声回答着,又坐回到自己位置上,继续翻看医书。
亿扬眉,眼中闪过流光。什么天大的事儿,轮得到这两小只操心。
而另一边,炎夭府邸。
“青女,我们这就去收拾行李,然后云游四方,浪迹天涯!”炎夭欢快地推门进屋,就是一阵捣鼓。
女子看着这般心急而显稚气的他,不觉莞尔一笑,眼中尽是点点柔光。
“青女,你快进来帮我一起啊!”某夭叫唤着。
“好,我就来。”女子觉好笑得摇了摇头,抬脚就准备进屋,而前脚刚跨进门槛,脑海中便是一个激灵,整个身子都僵了,不敢置信,倏然转身望去,眼神呆滞,无措。
“青女?”
等了一会儿也不见女子进屋,炎夭不由望向门口,便看见了背对着他的女子,走到门口,便看见了院落中的情况,微诧异,“你们是谁家的娃娃,怎的跑到我院落中了?”
炎夭走至女子身边,就发现了女子脸上的慌乱无措,不由目光一沉,凛冽地扫向院中那两个看上去无辜无害,粉雕玉琢的小娃娃。
忽视炎夭冰凉的眼神,只是看着女子,饭团是从未有过的平静与凝重,伸手摘下衣帽,刹那雪发瀑悬,以及露出了那对可爱小巧的耳朵。
“妖类?”炎夭皱眉,却看到了女子缓缓下跪,恭敬行礼,称其灵皇大人。炎夭垂在一侧的手攥紧,盯着饭团,时刻准备着拦下他或女子。
饭团轻叹,微微蹙眉,沉声道:“青女,你不该离开雪灵山的。”
“青女知罪。”长睫微垂,神色冷寂。
她知道这么一天总会来,却不知来得如此突然,且在她刚下定决心准备逃亡之时,除却失落,无所其他。
“你可知我此番下山是为何?”饭团眉头皱得更深,精致的小脸上写满了郁闷。
“捉拿青女回去。”声音清冷,无所波澜。
“是的。”饭团重重点头,而又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来回踱步,“怎么办怎么办,青女,你怎么这么傻呀!”
女子低首,无所言语。
糯米一把拉住急躁不安的饭团,柔柔道:“饭团,不急,冷静下来,想办法。”而默默地伸出小白手,抚上饭团那头雪白的丝发,只觉美得不可方物,柔顺得如同绸缎。
“好,我冷静,冷静。”没在意糯米的小动作,看向依旧跪着的青女,皱眉,“青女,你先起来吧。”
“青女有罪,不敢起。”青女轻声说着,没有起来的意思。
而炎夭一把将青女扶起,有些不悦:“他叫你起来就起来吧!”她下跪,自己阻止不了,她有多忌惮眼前这个小娃娃,自己就有多在意这小娃娃说的每句话,不放过任何一个对青女有利的字眼。
似才看到旁边的炎夭,饭团大眼瞪圆,愤愤冲着炎夭大叫:“都是你这男人的错!拐青女下山,逼青女下炎雪,你知不知道你害青女犯下了多大的罪啊!你知不知道青女一旦回去就要用一辈子来赎罪了,青女的一辈子有多长你知不知道啊!”
炎夭眼神一滞,而后立刻转头看向低头沉默的青女,皱起眉头:“青女,你……”
“是,我没与你说我帮你下炎雪是犯了涂炭生灵的弥天大罪,我会用一辈子的时间来赎罪,所以一旦回去后,我就再也不会与你见面。”青女轻声说着,而就像讲故事一般,没有多大的情绪起伏,有的,是让炎夭惶恐的冷静。
“我知道改变天常是大罪,帮着我倾覆整个炎国更是会害许多无辜百姓遭受牵连,其间我害死了多少人我清楚的明白,所以这是弥天大罪,而必将遭天谴,我清楚明白!可是,青女,你决心自己独自回雪灵山,是在庇护我?你是想把这罪一个人担当了么!!”
炎夭愤怒,生气,因为她担心自己,而不管不顾的行为让自己也很担心她!他从来没有像这般情绪起伏如此之大,那双滟滟随波的桃花眼也从不像现在这般如此被怒火涂染。而更多的,是心痛,是哀伤,是无可奈何……
青女低首沉默,长睫微敛,炎夭知道,那是默认了,默认了她要庇护他的事实。
炎夭脸色一冷,握住了青女的手,紧紧握着,而凉凉地看向饭团:“我跟你们一起去雪灵山,这个罪过本就是我犯的,不需要青女来独揽!”
饭团倒吸一口冷气,反而更加生气,大吼:“青女是笨蛋,你也是笨蛋么!你不是堂堂的炎国第一皇子么!不是能和其他三国领主平分秋色的么!你是笨蛋吧!是笨蛋吧!”
糯米再次柔柔地抓住快要暴走的饭团,伸出小白手摸了摸饭团头上那对可爱小巧的耳朵,心里暖暖的,爱不释手,而又轻轻柔柔地开口:“饭团冷静,大家坐下来谈谈吧。”
这下饭团已经不能再忽视糯米的小动作了,感觉到糯米那白嫩嫩的小手触碰到自己毛茸茸的小耳朵,只觉身子一僵,红晕爬上了白皙的脸颊,瞬间气息全掩,乖顺地点了点头:“对,应该坐下来谈谈,本神鼠又不是来欺负青女的。”
炎夭和青女闻言皆是一愣,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瞳中那一闪而过的光芒,那道光芒似乎叫做奇迹的希望。至少,他们希望出现意外的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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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呢,本神鼠还是要谢谢青女的。”
“灵皇大人此言何意?”不光是青女和炎夭不明白,连糯米也不明白。
“嘛,因为青女你下山了,所以我家那个大人呀才默默批准我下山来寻你的嘛。”要不是因为青女下山,他还真心出不了自家的大门!碰上镇长大叔的货车纯属巧合,不过是让他能乐好几天的巧合!没有青女下山他怎么有机会溜到这儿玩嘛!总之就是青女的功劳,所以他一定要想想办法,帮帮青女!
某鼠自动忽略拐青女下山的炎夭。
糯米继续玩着饭团那头雪发,内心暗自腹诽:饭团笨笨,出个家门都要批准,糯米就不用,想出来就出来,谁拦得了她?
“不过,青女,你也真是的,帮这混蛋下什么炎雪呀,明知大罪还要就犯。”饭团郁闷地摇头轻叹,“若不是这炎雪,本神鼠还可以再逍遥几日,青女也可以继续留在这儿的,因为这炎雪,山里发消息给本神鼠啦,速速将你带回……”说到这儿饭团更加郁闷,瞪向罪魁祸首炎夭,愤懑难当:“你说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儿干啊!下什么炎雪啊!拐了女人还不够,还要祸害国家,你怎么这么不知足呢!”
炎夭也不因饭团的言语而生气,只是握紧了青女的手,轻声说道:“如果我当时就能料到我会遗落了心在青女身上,我就不会让青女下炎雪……”目光微澜,如此黯然神伤,好似在看你又没在看你,滟滟随波,万顷墨潭。眉间一点朱砂,称上了那抹哀伤。
如果不是为了祸害国家,他或许,也不会上雪灵山了……
饭团呼吸一滞,而又暗自咬牙。妖孽就是妖孽,怎么会有这么妖孽的人!木头脸是妖孽,这混蛋也是妖孽!难怪拐走了青女!定又是用了下三滥的技俩儿!
而被饭团所腹议的所谓下三滥的技俩儿,便是传说中用好皮囊勾搭了少女的美男计!
而炎夭又是目光一转,看向饭团,眼神随波流水,暗生光华,讨人心的表情做的如此到位,让人一时分不清他到底是真的亲和善良,还是暗藏利刀,不同于炎天行那纯真的无辜无害,那是带着妩媚劲儿又不能亵渎的无辜无害。
饭团不屑地一撇嘴:“这么下三滥的技俩儿对我可没用!本神鼠是男子汉好伐!”而又瞥到了把玩他头发的糯米,伸出小爪子将糯米的眼睛一捂,低低说着,“小糯米,有孽障,不许看!”
炎夭闻言倒是真的一愣,随即笑意便是加深了,也不恼饭团,径自把玩起青女纤细白皙的手指来,懒懒开口:“灵皇大人,说正题吧,你既然是帮青女的,我便也不为难你了,商量个好计策,也不能让灵皇大人将我当笨蛋了不是?”
“谁是你的灵皇大人!你和我什么关系啊!青女是雪灵山的神女,是守护我们雪灵鼠的人类部落雪灵族中的神女,故而尊称我为灵皇大人,你一个和我没半毛线关系的人类,凭什么也这么叫本神鼠!”饭团傲娇地冷哼,不屑地别过头去。他才不要看孽障那妖孽的脸,会遁入魔道的!
“那,本神鼠大人?你可有好技俩儿帮帮我们了?”
“没有!”
炎夭笑容微敛。
青女神色微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