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便是铸钱之令。汉之五铢钱制度,因董卓进京之后毁“金人”铸小钱以搜刮民财而被彻底破坏,影响之大,破坏之剧烈,史无前例。江东地区亦不能幸免。许多地方甚至又恢复了以物易物的原始交易手段,但长此以往,断然是不行的。所以铸钱就成为了统一物价的必须前提。
其次,便是施行盐、酒、铁等公卖制度。这就是与荆州新政背道而驰了,在荆州盐业与冶炼、酿酒等事,既有官办,也可私营,但放之江东,则被刘琮收为官营。
军事方面,则令江东原有各部,精选士卒,编为三大营,号神锋,号铁山,号飞羽。凡此三营之外,不复设部曲私兵,逾期不遣散者,视为谋反。三营之中神锋为步、弓、弩混编,人数并未设置上限;铁山则以步卒枪兵、刀盾兵为主,取其铁甲如云,不动如山之意;而飞羽营则是骑兵为主,江东本不产马,故此飞羽营虽设,但其规模远低于其他两营。
与这些大事相比,开办郡、县官学,收战争遗孤入学等事,便显得不那么引人注目了。
刘琮的这一套组合拳,顿时引起江东世家大族的强烈不满。他们反对最为激烈的,便是公卖之制。凭啥在荆州这些事都可以私营,到江东反而就不行了?在他们的据理力争之下,这项制度终于被顽强的推翻了,刘琮“很不情愿”的与江东世家大族达成了妥协。
不过既然是妥协,总不能是单方面的吧?于是收部曲私兵之事,也就成为了江东世家大族与刘琮交换的筹码。本来经过数次大战,各世家大族的部曲私兵就已经损失惨重,如今将这个包袱甩给刘琮,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只要把持着江东的官场,那么家族就有了相应的庇护。拥兵自重的事情,除非真想谋反,否则还是算了……
至于统一物价、铸造新钱之事,江东世家大族就更没有理由反对了。相反对此还颇为支持,唯有江东稳定,物价平稳,他们的利益才能够得到保障,所以对此乐见其成,大为支持。
当然也有人从开办官学的事情上,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
“学校之设,在荆州本就始于刘景升,故镇南将军在江东行之,亦为惯例尔。”对此顾徽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他今日来寻兄长,本是为举荐族中子弟出仕之事,没想到顾雍却说起官学的事情。
然而顾雍却摇头道:“可是官学不禁门第,且多收贫家子弟入学,官府非但为这些学子提供住宿粮食,还根据其学业之进益加以褒奖,只怕数年之后,英才辈出,彼时我等族中子弟,又将置于何地?”
这话一说,顾徽也不由蹙眉道:“当不至于此吧?想来那官学所聘之博士,能与我家学相提并论?”
“家学再如何兴盛,又能有多少子弟成才?官学设郡、县两级,江东六郡之地,每年多少莘莘学子,将会出现多少人才,难道很难想象吗?”顾雍有些担忧的说道。不得不说,顾雍思谋深远,但对此他却也一时没有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