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厂方的阴谋

2015-05-01 作者： 房忆雪（原名房忆萝）

第27章 厂方的阴谋

赵新华立刻连声附和道：“对对对，杨主管说得没错。现在公司方面和工人就好象拔河比赛，都在坚持，谁脚下有一点点松动，谁就输掉了。所以，公司方面必须坚持住。你知道，因为新《劳动法》的实施，罢工的也不止我们一家，东莞罢工风起云涌，哪天不有十几起甚至几十起呢。王董，请你相信我，这件事，我能处理好，一定能处理好的。”

王董望了他一眼，犹豫不决地说：“既然这样，我就再信你一次吧。”

就这样，工人们不上班，厂方也不催，时间在一分一秒地在流逝，与此同时，公司的利润也在一点一点地缩水。一方面，公司的底线正在一寸一寸地逼近，王董脸色越来越不好。当然，工人们也很紧张。

罢工的第二天，吃晚饭时，几个男工走到我桌前，他们用四川话议论了一下，最后，由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工局促地坐到我对面，赔着笑脸说：“杨主管，我和你是四川老乡，想向你打听点事。”

他的局促让我感到某种不安，我很想告诉他，在当这个主管前，我也和他们一样。但我终究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我绝不能忘记，自己现在所处的地位，己经在他们的对立面了。所以，我故作威严地咳嗽了一声，拿出人事主管应有的架势，淡淡地说：“什么事，说吧。”

中年男工认真道：“杨主管，我今年三十五，在东莞己经打工十七年了，进过很多厂。我不希望罢工再这样拖下去，过激行为对谁都没有好处。你能不能和王董说一声，让公司不要再试用期一满就炒人了？我年龄大了，也没有什么技术，出了厂不好再找工作了。”

我惊异地望着他，他哪里像三十五岁，四十五还差不多。打工十七年，也就是说，他不到二十岁就出来了。他的头上己经有了白发，脸色粗黑发黄，瘦削的身材都有些佝偻了，和人说话，总是咧着嘴，谄媚地赔着笑，看上去很窝囊。

我心里一酸，重重地点点头。

他这才满意地站起身来，腰差点躬成了九十度，连声道：“杨主管，谢谢你，真是太谢谢你了。”然后恭敬地退后了几步，才和另外几个老乡心满意足地走了。

我正在想怎么向王董提这件事，身后忽然传来赵新华不屑的声音：“切，这些工人，闹成这样还想留在厂里呢，真是做白日大梦。不过他们能这样想，本身也意味着转机，有句话怎么说的？胜利就在于努力地再坚持一下！”

我回头望着他志得意满的脸，真恨不得将手中的碗砸到他那张油腻的大肥脸上！但我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只能像阿Ｑ一样在心里默默想象着他一脸汤汤水水的情景，无声地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不得不承认，在残酷的生存面前，我实在是个怯懦的人！

回宿舍时，路过一丛咫尺见方的野草坪，这是厂区内仅有的一片绿意。就看到身着一件粉红吊带裙的向霞，正在草丛里拨弄着什么，她是厂内仅有一位，可以在上班时间不穿厂服而穿裙子的人。

看到我，她热情地招呼道：“海燕，快来看，含羞草。”

我苦笑一声，厂内罢工一触即发，她还有心情看含羞草？但同时，也不禁羡慕起她来。我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她的手指动一下，那棵含羞草一碰就象害羞的少女一样合起枝叶。我心中不由一动，自己也是个害羞的少女的啊。曾几何时，害羞这两个词，己经成为历史名字了呢？

玩了一会儿含羞草，向霞就有些无聊了，提议道：“不如，我们去跳舞吧。”

我不好意思地摇摇头：“我不会。”

她又提议：“那我们去吃麻辣烫吧，一起去吧。我来这里也只有两个月，没什么朋友。”边说边亲热地挽住了我的胳膊。

做为总经理助理，一人之下两千人之上，公司任何人和她讲话，都要尊称向小姐的。现在看她如此亲热，我正想多了解一些公司内幕，便答应了。

公司所在的工业区就有一个小市场，但街道崎岖不平，也很狭窄。路两边都是矮小脏乱的旧民房，这些民房因为太破旧了，房屋的主人早就搬到另外的新楼房里了。旧民房中住的，全部是外地打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