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金牛角海鲜楼
2015-09-13 作者: 戴三多
017金牛角海鲜楼
领导的心思,怎么这么难以捉莫?领导的情绪,怎么这么容易变化?印道红憋着一肚子火气,出了省府办公楼。没想到的是,在机关大门口,他又碰到了那个省财政厅副厅长廖东西。说是碰,还不如说是廖东西特意在那里等他。
廖东西显得很有准备的样子,满脸堆笑地说:“印处长,您出来了,咱们找个地方坐坐,让我有机会向您认个错。”
这个时候,印道红对廖东西已经产生了同病相怜之感。再说了,他本不是那种因为小事就耿耿于怀的恶毒男人。当然,面子还是要的!印道红知道,廖东西说的坐坐,就是吃吃喝喝的代名词。得饶人处且饶人,老是这样绷着脸肯定不行。这面子是吴中有给的,否则,廖东西根本不会来找我。想到这,他有些犹豫了。
廖东西看出了他的犹豫,就生拽硬扯着把他往酒店里赶,那架势是今天中午不吃这顿饭,他就不会罢休。
印道红说:“这样吧,我得叫上个人!”
廖东西说:“成,别说叫上一个人,就是叫上十个九个也成,越热闹越好。”
印道红掏出手机,他是打给张丽的。他想,反正已经是中饭时间,又有事找张丽,现在有人请客,还可以在张丽面前露露脸,一举三得,是个很划算的安排。很快,张丽接了电话。
印道红背过身子,悄声“亲爱的,有个朋友请客,一起吃中饭,好吗?”
“我正忙呢,你吃吧,等下我吃个盒饭得了。”没犹豫半分,张丽就拒绝了印道红的邀请。
这个小家伙,居然不给我半点面子!印道红在心头埋怨了一句,又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餐不吃饿得慌。革命工作要干,可饭也得吃啊!”
张丽说:“我不是告诉你在忙嘛,这边桥坍了,死了好几个人。来了好几个领导,连省长都来了,我得去采访一下。好啦,你去吃吧,我很忙,先挂了。”说完,她不等印道红再做思想工作,真把手机给挂了。
印道红张着嘴巴,愣了半响。廖东西站在一旁,搞不清自己邀请的客人在弄什么,只傻傻地看着,不敢打扰。等印道红回过头,见廖东西傻乎乎地看着,他忙遮掩道:“不好意思,我本想邀请吴秘书也来,没想到他不得空,只能我们两个去吃了。”
原来印秘书是邀请吴秘书!虽然没请来,可有这个举动就不错了!廖东西连声说:“印处长,太感谢您了。只要吴处长知道我的诚意,我廖东西就感激不尽了。他那样忙,我都不好意思去开口呢。走走走,印处长,咱们吃饭去。”
廖东西一边说着,一天推着印道红,直往前走。到一辆小车前,他松开手,快走一步,把副驾驶位车门打开,邀请印道红上车。原来,廖东西有专车,而且显得很高档。
印道红没有上副驾驶位,而是自己拉开后车座车门,径直上了车。
廖东西愣了一下,很快恢复原状,关闭车门。然后,他绕过车头,拉开驾驶室车门,上了小车,插钥匙,发动了小车。开左转向灯,鸣笛,松手刹,他很娴熟地快速启动了小车。莫名地,印道红涌出一阵快意,感觉是自己在驾驶。
了廖东西一块,印道红进了金牛角王海鲜楼。因为不好再给张丽去电话,趁廖东西点菜的时候,印道红去了一条短信给她,说:亲爱的,速来金牛角王,我真有急事!
没有多久,海鲜宴开始了。他们吃的是海鲜,喝的是国酒茅台,享受的是至尊服务。刚开始的时候,廖东西说的是奉承印道红的话,喝着喝着他就说到了仕途宦海,说自己如何莫爬滚打从一民兵小队长升职到省财政厅副厅长。
廖东西说得怪可怜的,但仍然没忘记一杯又一杯地敬印道红的酒。喝到一定程度,印道红有些同情他了,心想:这世界谁都不容易,大有大的难处小有小的难处,得饶人处且饶人,这事就算了。又喝了几杯,印道红觉得自己以前的想法和行为有些不合文化人的做法,对不住廖东西了。
借着酒劲,印道红拨通吴中有的手机,噼里啪啦地说起廖东西的情况,还表扬了他几句。没想到,吴中有一点也不厌烦,很平静地听话印道红带有酒意的话,还说只要他高兴了,怎么做都成。听完他们的对话,廖东西自然是羡慕不已,说:“印处长和吴处长的关系就是不一般,真像亲兄弟一般,以后还得您多多关照和提携,让兄弟我多长长见识。”
“廖厅长,你别谦虚了,跟你说实在的,你是副厅级干部,我还不是副处级干部,连正科级都没名分呢。”打完手机,印道红觉得自己和廖东西亲近了许多。
张丽怎么还没有来?印道红看了下手机,都过去四十分钟了。廖东西似乎看出了什么,诡秘地一笑,说:“印处长,来,咱们再喝几杯,来个不醉不散!”
印道红已经有了六七分醉意,听到这话,摇了摇头,说:“廖厅长,那可不行,我还有事要办,以后再喝吧。”
廖东西那里肯依,自己先干了一杯,大着舌头说道:“印处长,别急,有什么事,等下我送你过去就是了。如果我醉了,我安排酒店派车送你办事,这怎可以了吧。”说完,他真的把服务员叫来,要她等下安排车送客人。
这样劝酒,不由人不喝了!张丽不来,印道红也有点烦躁。他没再拒绝,一口气又和廖东西喝了三杯。说实在,他好长时间没这样喝酒了,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这么能喝。他们离开海鲜楼时,两个人已经哥们似地相互扶将,称兄道弟起来。廖东西结结巴巴地说道:“印、印老弟,你这人真够朋友,我、我交定你这个朋友了,以后有什么用得着老兄的地方,只管吩咐。”
印道红也大着舌头说道:“廖、廖哥,咱们是不打不相识,以、以后啊,咱、咱们就是朋友——”因为喝得太多,话还没完,他就是一歪,倒了下去。廖东西也喝多了酒,那里扶得他住,也倒了下去。
廖东西挣扎了几下,没有挣扎起身,干脆躺着说道:“印、印老弟,我们找个小姐放放松放松。”
印道红也是仰躺着,说道:“可、可别!”
廖东西说道:“没、没别的意思,就让你醒醒酒,好让你去办事,你放心好了。”
过了一会,一个姑娘进来,似乎穿着很暴露,还带着笑。接下来,又一个姑娘进来,脸上好像有怒容,还把那个带笑的姑娘推走。一个说她先来,一个说她最……好像是争什么生意来着!再后来,印道红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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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进来的时候,印道红和那位小姐脱得一件不留,正搂在一起。见到大盖帽,印道红清醒了许多,像条癞皮狗似的直往铺底下钻。这个时候,他哪里还躲得过去,被两个警察拎着拖出了铺底。然后,他和那个小姐一起,被带到了派出所。
那个小姐显得一点也不害怕,一路上嚷嚷道:“老娘被你们抓了四次了,这是第五次。不过,我要告诉你们,我这里没一分钱,要是关黑屋子,我一出来,就住你们派出所,要你们管饭管住。”
缩在警车里,印道红听到小姐这样说,酒又被吓醒了几分。这下完了,她是只鸡!
小姐显得很有经验,一点也不慌张。见警察不回答,她继续说道:“他和我没办成什么事,真的没有。他都醉成那样子了,能办成什么事?你们是男人,应该也有这样的经历啊!最好把我们放了,要不然,我真长住你们派出所,不出来了。
本来嘛,本姑娘是想狠狠宰他一刀的!这种人一看就知道是政府部门的,有人埋单,不宰白不宰,宰了也白宰,反正不是他自己出钱。可是他成不了事,怎么弄也雄不起来,我想等他酒醒后再说,反正是按钟点收费的。结果呢,他还没醒,你们就来了,过程就是这样。信不信由你们,本姑娘累了,我得睡觉了!”说完,她真的缩作一团,开始睡觉。
见这个姑娘还很仗义的,印道红涌出一丝感激。在路上,他没有作任何辩护,他想等去派出所后,再和警察同志好好解释。不料,到了派出所,那些警察根本不问他那事是怎样的,而是问他是哪个单位的。这个哪能说啊,要是说了,让领导知道,岂不惨了!
印道红急了,扑通一声,朝警察就是一跪,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哀求他们,不要把这事告诉单位领导,要罚多少钱就罚多少钱,肯定不少一分钱。
警察不依不饶,狰狞着脸,说:“我们不是要你的钱,就是要把你的名声搞臭,让你永世翻不了身,死了进地狱受罪。”
要是被单位领导知道了,我的前途肯定没了。我辛辛苦苦地熬进了省政府,就这样没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印道红全身哆嗦,一阵痉挛,只觉得呼吸急促,有种死的感觉。
“老师,你怎么啦?老师,你怎么啦?”突然,印道红听到张丽的声音。他费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居然躺在病铺上。张丽就坐在一旁,关切地望着他。见他醒了,她欣喜地说:“老师,你终于醒了,快吓死我了!”
印道红扫视了一下病房,说:“小丽,我这是怎么啦?”
听到这话,张丽的情绪一下子不好起来。她埋怨道:“你喝那么多酒干什么啊?要不是我及时赶到,你就被小姐带走了,我看你还要不要脸!”
我没被警察带走?我没关在派出所?印道红终于明白,刚才的一幕是做梦。太好了,不是真的,我只是喝醉了酒,没干别的什么。他振作了许多,挣扎着坐起身来,说:“你怎么来了?”
张丽嘟着嘴,说:“你不是发短信,催我快来的嘛。”
“是的,是我发短信催你来的。”印道红记起来了,马上想到林副省长的事,急忙道,“你上午发了什么新闻稿,弄得林副省长很不高兴?”
“我发新闻稿,和林副省长有什么关系?”张丽嘟哝着,“你不是看到了嘛,就在我公寓附近,扬子舟大桥坍塌了近百米,四辆大车从上面翻滚下去,当场死了三个,一个送医院的路上死了,还有四个重伤,正在医院抢救。我就给台里送了这个消息,以及相关的摄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