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树影婆娑
2015-10-14 作者: 尘兮
第二十六章 树影婆娑
“当真只有两坛?”江月白依旧不死心地向叶桢问道。
“当真只有两坛。”叶桢摊摊手,表示自己真的只有两坛,但是见着江月白与道天歌皆是嗜酒之人,也就只好说道:“若是当真喜欢这‘醉生梦死’,我匀你一坛又有何妨?”
本来已经对’醉生梦死’不抱希望的江月白听见叶桢的话,眼睛一亮,转瞬却觉得有些孟浪了,毕竟叶桢的窖藏也不多,但是还是抵不过美酒的诱惑只好对着叶桢说:“那么,便多谢清九姑娘了。”
“无妨。”叶桢观江月白始终是抵不过美酒之诱惑,心底暗自好笑着,江月白无其他不良嗜好,连逛青楼都只会听小曲的人,却栽在美酒这一物上,果然和酒鬼道天歌是至交,“那么,我便差人送到竹园吧。”
说完便引着江月白朝着前院走去,见到半月前梦生送来的另外两个小厮正在修剪花草,便叫了离自己比较近的一人,对他吩咐道:“断空,去地窖里拿出昨日谢家公子送来的酒,给竹园送去。”
断空朝着叶桢应诺后,便将手中修剪的工具递给了他身旁的步崖,向江月白见了个礼之后便离开此地,前往地窖了。
“我发现你这仆从不错。”江月白若有所思地盯着正在朝着地窖方向走的断空,又看了看正拿着剪刀不紧不慢地修剪花草的步崖,只见他动作极为娴熟,“到不像是从坊市处签下的佣工,而像是自小培养起来的家奴。”
“这是梦生的人。”叶桢淡淡地说道,“本来是想去坊市签下几个人来打理这园子的,没想到梦生倒是带来了这几个人,见他们动作麻利,所以我也就没再去请人过来。”
江月白听到叶桢的解释后,点点头,也就没再多问。径直走到昨日里钓鱼的位置坐了下来,拿起了一旁今早二狗为他准备好的竹竿,在丝麻缠绕的鱼线上串好饵料,便垂入了水中。
叶桢见江月白已经开始钓鱼,也就没有去打扰他,毕竟自己可不擅渔。于是亲手沏了一杯微香袅袅的茶送至江月白面前的桌上之后,便朝着自己的阁楼走去,没有在一楼停留。
踏着木制的楼梯上了二楼之后,叶桢便换下了自己专为除草做的衣衫,穿上了一件通体皆是雪青色的小袖褙子,在其间用一段白色的丝绸束腰,长长的流苏几乎垂到了地上。
拿起梳妆台上的檀香木梳,极为熟练地给自己梳了一个双髻。双髻是叶桢唯一会的女子发型,这是还在云水村时禾粟教与她的,在云水村的三月,早就给练熟了梳发。
叶桢做男子打扮的原因有二。第一是男子行事方便,可以做许多女子无法名正言顺办到的事。第二便是她只会梳双髻,这是未出阁女子的发式,用于行事极为不妥。所以平日里的叶桢皆是以男装示人。
不过叶桢却是不想再以男装面对江月白了,倒不是她生了什么小女儿之心。而是她觉得若是自己一直给江月白看的容貌是男子的,以后会不安心,因为她一直觉得,自己用不是自己的面容欺骗了江月白。
江月白心如明月,待人犹如春风拂面,当真是坚定儒心的儒家君子,但是他心底却丝毫没有一丝一毫陈腐的观念,与世上的号称为习尽儒家典籍的酸儒有着本质的区别。虽行事孟浪却未真正超过君子的底线,一言一语之中,看似放荡,但深入思索之后便可领会,他是真正的将儒学融会贯通。这样的人,比起那些自诩为君子的,好上太多。
自己仅仅是道天歌的朋友,或许连朋友都无法算得上,但是江月白却因为了道天歌的这份情谊助了自己,若是说是因为自己身上带有什么让人信服的气息,这样的说法未免有些太过于蹊跷,所以,江月白此人,是真正的君子。那个时侯,自己又何尝不是看出了江月白此人对朋友的好,才贸然上门的求助的,心里,总是有着一丝把握的。
叶桢亦是看得出来,江月白如此帮自己,没有存一丝的私心,仅仅是出于好友的道义而进行帮扶的。能不计回报,不夹带一丝私利地这样尽心尽力相助一人,世上当真是难能可贵的。人生如隙驹,倏忽而过,能在这污浊不堪的人世间能得如此知己,当真是不负这红尘百般了。
叶桢突然想起了谢永暮,这个与江月白截然不同的男子。
自己何尝不知他一直在利用自己,但是那时却无他法,只得助他,心底想着从他之处知道自己的从前,让自己不再如同那无根浮萍一般飘荡于世。
其实云水村那三月,若是除去谢永暮的阴谋的话,倒还真的是自己过得最为开心之时。若非自己从道天歌那里得知了谢永暮的真名,自己或许会一直将这样的生活过下去。那个时候,于道天歌的赌约,也是自己对谢永暮最后的期望,虽然自己在心底早已有了答案,但是在得知谢永暮并没有和道天歌进行交易时还是会有些黯然。
叶桢已经忘记自己是什么时侯生出这样的心思的,但是她却能真实的察觉到自己内心的动静。自己不是一个口是心非之人,有好感便是真的有好感,尽管相遇的过程中充满了欺骗以及阴谋,可是叶桢真的不悔。
到江宁城之后,自己本以为自己将继续查下去,没想到却在凤栖楼那里得知世上并没有清九此人,终于发现了谢永暮是从头至尾都在欺骗自己,心底那一丝疼痛,是永远无法忽略的。所以自己被王五追杀时,是早已预料,没有慌乱。本以为必死,却不曾想被谢永暮所救。
那个时侯,虽然对他的做法进行了猜疑,但是到如今想通了所有的关节之后,其心底还是隐隐有着感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