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乱启
2015-10-14 作者: 尘兮
第八章 乱启
迢迢水路,漫漫行舟。
初夏的时候,正是水云城最为美丽的时候。从永元城过来这一路,叶桢与江月白依旧是选择了水路。两岸青山绿水,碧绿的水波伴着轻舟一路荡漾开来。有低空飞行的鸟儿在轻舟之上婉转鸣叫,略过一座山峦之后,便又不知飞往了何处。
这个时节恰好是初夏,进入水云城的河道之后,便能瞧着红艳艳的朱槿漫山遍野的开着,如火一般点燃了整个水云城。
叶桢枕着手臂侧躺在船舷上,望着对岸似乎不曾熄灭的朱槿之火,轻声叹了一句,“真美。”
江月白便提着一壶酒在叶桢身旁席地坐了下来,轻声问道:“要不要喝酒?”
叶桢点点头,便接过了江月白手中的酒,随后朝着船舱内轻声唤了一句,“水公子。”
伴随着她的话,一个穿着水青色长衫的俊朗男子便掀帘走了出来,朝着叶桢笑了笑,便径直坐在了叶桢的身旁,从旁边也提起了一壶酒,朝着自己嘴里灌了一口,看着两岸火红的朱槿,也叹了一句,“槿艳繁花满树红…”
江月白微微敛了敛眸子,便问道:“水公子…你就这样跟着我们两人一路,令尊不会忧心吗?”
那个名为水公子的年轻男子笑了笑,便道:“无妨,家父向来是赞成小生多走走看看的。”说着,他便将手中的酒壶举着,朝着江月白微微敬了一下,接着道:“接下来便到了水云城,江公子和秦酒公子…欲往何方呢?”
“走走看看罢…”叶桢接道,“纵酒漫行天下,终究是充满愉悦的。走到哪儿算哪儿罢…我这人没什么入仕拜相远大抱负,就想着…把这天下间的景致一一看尽。”
“秦酒公子倒是洒脱。”那男子赞了一句,“我水希,倒也想如公子这般...漫行天下,观江湖之美…奈何身后家族羁绊,倒是做不到秦酒兄这般洒脱。”
叶桢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仰着头,将美酒朝着自己嘴里又倒了些许。
这水希是两人在永元之时结识的一个富家公子哥,来往倒是颇对胃口。这水希呢,正巧也是要往着水云城来。所以水希便未曾再与他的父亲一路,而是与叶桢江月白一道,从水路了。
到了黄昏的时候,这艘随着水波慢慢漂流的小舟终于是到了水云城。夕阳西下,余晖似雾,放眼望去,满山衬着夕阳的余晖倒是一片嫣红。
伴随着两岸火红的朱槿,小舟缓缓驶入水云城河道的一个支流,这是一片小河湾,大约有五六亩地的大小。湾中遍植荷花,四下里没有种着水云最有名的朱槿,反而是种尽了柳树和桑椹,看着这一片,便知晓这是一个消暑纳凉的好去处。
不过倒是没有他人前来此处,这里…乃是水家的别业私产。
因为初夏的缘故,所以并没有什么荷花开放,有的也只是半开的青荷。不过漫湾的荷叶倒是长得很茂盛,伸出水面的,也都有半人的高度。远远的,一叶小舟划了一个不大的水波,便驶进了水湾。小舟所过之处,荷叶迎之避开。这时,一缕笛音清如梵唱,随着那分开的荷叶逸向四面八方。
听着笛音,暮归的老农朝着水湾里望了一眼。
水湾之上碧荷丛丛,一尾小舟隐匿在丛丛的青荷之下,只能隐约见着一个身穿水青色衣衫的公子哥坐在船头怡然奏笛,在他身旁,一个白衣公子哥正在调试着琴弦。而另一边,一个饮酒的公子似乎醉酒遇眠。一看这模样,老翁便知晓这是水家的公子来了,便低了头,匆匆的离去了。
西边的余阳在如清音梵唱的笛音中渐渐的落入了山头,一曲婉转悠扬的琴声便又接着响起,山的那头,一轮皎洁的明月便又悄然升起。
小舟在水湾之中也不知是绕了多久,终于,还是在月色满枝头的时候,在离岸一丈处停下。
岸边一株老柳斜斜的将枝桠探入湖面,万千新生的纸条便从小舟之上微微拂过。晚风渐起的时候,方才遇眠的公子哥似乎醒了,他正盘膝坐在船头,手中提着钓竿,怡然自若的开始垂钓起来。而方才那位水希少爷,便在船舱之中忙碌了起来,生气了炉炭,在悠悠的琴声之中,做起了晚餐。
一盘切成了薄片的清香嫩藕是刚刚才从水湾里捞上来的,一只肥美的土鸡也是水家庄子里面自家养着的。还有那…一旁刚刚洗过,如黑珍珠一般的桑椹,正在夜晚皎洁的月色下,泛着令人垂涎欲滴的微光。
鱼线轻轻晃了晃,方才还有些睡意的叶桢一下子便动了,狠狠地一拉,一条鲜美的鲫鱼便被她从湖中拉到了甲板之上。水家少爷见着了,便微微笑了笑,叹道:“这个时候的鲫鱼最是鲜美,待我涣手再煮一锅鱼汤。”
……
天色星光闪烁的时候,整个水湾都安静了下来。
星光之下,三个年轻人,在水面上推杯换盏,好不欢乐。偶尔传来的笑语声,更是将荷叶上瞪着眼睛的蛤蟆给惊吓得遁入了水中。
叶桢此时方才将一杯美酒倒入自己的口中,伸手方才捏了桑椹入口,便听闻对面的水希笑问道:“可还尽兴?”
“哈...不错。”江月白将手中的酒杯放到了面前的木桌上,“水兄阿...你这儿…倒真是一处不错的去处。”
叶桢点点头,又为自己倒了小半碗的鲜美鱼汤,赞道:“色若白玉...水公子,你这一手的厨艺,到底是如何习得的?”说着,她又玩笑说着,“若是你我开一个酒楼,就凭着你这一手…想来你我也是不会成为饿殍的。”
水希谦逊地摇头,但是神色之间却还是存着些许的自傲,想来对叶桢的话也是极为受用的。
江月白此刻举起了酒杯,朝着水希微微笑道:“便多谢水兄的招待了。”
叶桢亦是如此,举着白净的酒杯朝着水希敬了一杯,“水兄,多谢。”
水希便举杯共饮。
……
……
晨光渐起,小舟上三人也喧闹了大半夜。
叶桢支撑不住了,便从船舱里抱了条棉毯,在甲板上枕着便睡了过去。
江月白见着她很快便睡着的样子,便放下了饮了一晚的酒,朝着水希抱拳道:“水公子…我醉欲眠君且去…”
说着,也没等水希的回答,如叶桢一般,从船舱内抱了条薄毯,就地睡了下来。身旁几个歪斜支着的酒坛还滴着醇香,但是他也不在意。不大会,江月白亦是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个时候的水希大概也是醉了吧。
见着两人睡了,也就一并躺倒在了船舷上,枕着手臂,亦是沉沉的睡了过去。
口中似是呢喃,“秦酒...”
清九……
……
……
******
上京城。
洪公公皱着眉头看着自己身后的陛下,又看了一眼朝堂下毕恭毕敬的朝臣,微微的有些疑惑。
陛下往日是不大喜欢在朝堂上耽误太久的,基本是处理完了事物便会退朝。但是今日...陛下似乎已经在朝堂之上座了太久。连着...有些年迈的朝臣也已经有些沉不住气了。
好在下一刻,自己便瞧着了陛下的表情,知晓了他现在要退朝。
这才甩了甩拂尘,高声朗道:“退朝—”
......
弄月看着自己面前的“谢永暮”,面色有些发苦。他也看见了前方“陛下”那有些颤抖的脚步...
洪公公已经开始怀疑了...
陛下,您...究竟去了哪里?
回到御书房之后,年轻的陛下似乎是想要与自己的大内总管说些什么,便将左右都给斥退了,只留下了弄月一人。
等宫人都离去之后,坐在御案上的那位帝王,似乎放下了什么防备,面色也开始僵硬起来,有些颤抖地问了一句,“弄月...陛下他究竟...什么时候回来?今日洪公公已经看出不妥来了...若是再几日下去...”
弄月亦是苦笑一番,随后摇了摇头,叹道:“聂荣,你便继续装下去吧...”
“可是...后宫...”他想起了这几日后宫地嫔妃夜夜寻来...
弄月面色一滞...便强作镇定,无奈道:“那就用红尘遗梦...“
"陛下回来之时...“
”无妨!“弄月厉声道:”陛下不会怪罪于你我的,陛下的吩咐是不惜一切将他陛下出宫的消息隐藏...这样做,想来陛下不会处罚你我。“
聂荣也只好叹着气点头。
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谢永暮并没有宠幸什么人,恰好是前段时间将中宫的权柄给分了出去之后,那些妃子以为自己这位陛下终究还是要如后宫的,所以才有妃子夜夜寻事前来邀欢。想着凭借着帝王宠,从而一飞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