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邑孤俊眸微敛,迎视着夜凰艳丽无双的脸没有说话,寡薄的唇紧抿着,嗖的一声,长矛挟着劲风遥指夜凰心脏,“夜凰陛下,你气数已尽,伏诛吧!”
夜凰近乎痴迷的目光这才从宫邑孤的脸上移向寒芒森然的矛尖,唇角的笑容加深,眼底苍凉自嘲更甚,良久,才叹息道,“邑孤,你对朕,可曾有过真心?”
宫邑孤冷然挑眉,“从未有情,何以言真?”
夜凰眯起眼,脸色却惨白如鬼魅。
宫邑孤很满意她这反应,继续冷笑,“本是男儿,一国皇子,却以男宠身份被一介女流豢养欺压,夜凰,你把我宫邑孤尊严置于何地?真心,哈哈哈……你所谓的真心亦不过是你自以为是的恩赐,在你眼里,我宫邑孤和你那些不男不女的男宠又有何区别?”
“是么?”夜凰勾着唇,声音轻的仿似殿外飞雪,眼眸水雾烟瀛,像是要掉下泪来,眼神却透着死灰绝望的空洞,“朕竟然不知,朕对你的爱,在你眼里,竟是如此不堪!”
“爱,呵呵……”宫邑孤声音冷漠绝然,然而这样的夜凰却让他忽然心跳一震,竟是不忍直视的别开了视线,“打从我宫邑孤以质子身份在沧澜饱受欺凌那一刻起,这里于我而言,只是一个恨!”
宫邑孤话音未落,不待他动,夜凰已然冲身撞上长矛,噗嗤一声,长矛穿胸而过,“一腔深情付东流,呵呵……邑孤,朕输的……心服口服!”
当长矛被冷漠绝情的抽离身体,夜凰想要哈哈大笑,张嘴却喷出满口血雾。
身体摇晃倒地的短短几分钟,脑子里走马观花已是十年。
初次相遇,她是备受圣宠的储君太女,他是黎国送给沧澜的质子,哪怕一个下贱的奴仆都可以将他踩在脚下任意凌辱,一眼情深,她解救他于苦难,收他为男宠专宠独厚,原以为对他算是恩同再造,没想到他只是把这看做韬光养晦的庇荫。
登基称帝,她力排众议坚持立他为皇夫,后宫男色无数,却独爱他一人,没想到,在他看来,却不过是忍辱负重,苟且偷生。
他说怀念故土,她放他回乡,却没想到他只是借机回去争权夺位铲除异己,皇位唾手可得便对她举兵反戈一击,灭沧澜,固权威。
一厢深情,换来的不过是他长矛绝情一刺,沧澜百年江山倾覆一瞬,百姓民不聊生,饿殍遍野。
原以为自己是那掌控全局的控棋能手,殊不知却只是他人布局为营的棋盘,他人走向权利的跳板,所谓爱,不过荒诞二字。
恨,好恨!若能重生,她夜凰必定断情绝爱,让他宫邑孤,血债血偿!
然而,这世间最苍白无力的,亦不过那如果二字……
身子砰然倒地之际,一滴心头血甩落在夜凰右手食指的凤凰黑玉指戒上,血滴光速渗透指戒玉质表层,转瞬盈动交织出不易察觉的沉暗幽光,幽中泛红魑魅炫惑,透着令人心悸的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