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踱到墓碑前,手抚着那冰凉的石板身,忽然自责不已,“对不起,对不起,秀秀,我不该怪你,冯榭是什么样的人,他是杀人不眨眼的悍匪,是他囚禁了你,对不对你说过,他是你这辈子最恨的人,所以,你是被迫留在他身边的,一定是这样”
扑通一声,房擎跪到了地上,抱着那墓碑,嚎啕痛哭起来
他埋怨上苍,为什么不让他早几分钟知道真相,为什么当他听到王勇说和悦为了救贺天而被蛇咬了,贺天为了给和悦吸出毒液,也中毒了,这样的结果,超乎意料,他高兴得不行,可紧接着房涛打来电话,说和悦是他的亲生女儿,两轮亲子鉴定同时进行的,结论一致,他们是父女关系
他顿时懵了、傻了,支撑着他走到现在的深仇大恨,好似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复仇的执念,如同狂风暴雨下的铁塔般被从天而降的雷所击中,瞬间倾覆,可那残缺不全的塔身还在,正经历着风雨的洗虐,就好像此时此刻的他,世代的仇恨未报,却被另一个突如其来的变故颠覆得罔知所措
“老爷,老爷”房涛一下飞机就赶回了东城度假村,他找了一圈,才找到房擎。
“您快起来,快起来,地上那么潮,您的腿会吃不消的。”房涛拉着房擎起身。
半晌儿,房擎才缓缓起身,房涛递上了拐杖,房擎却没有接,他颤微着身子,扶着房涛的手臂站着。
“老涛啊,你终于来了,我快支撑不住了”他看着自己一双沾了血腥的手,这跟二十年前贺建国杀死自己的亲爷爷有什么差别,没有,一样的罪恶,一样的罪不可恕
“老爷,我已经订了蛇毒血清,明天便会送来,到时,我亲自送去晟仁医院,相信和小姐吉人自有天相,老天爷既然让您遇到了她,定会让您与她父女相认的。”房涛不知该喜该怨,只能怪造化弄人
房擎凝看着墓碑,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匿名送去。等她醒了,你陪我一起去看她。”
自己种的果子,无论苦甜,都要自己尝
听说房涛回来了,王勇急得是到处找他。
通往房擎卧室的走廊上,两个保镖架着瘦弱颓废的老人,房涛拿着拐杖唉声叹气地跟在后边。
“涛叔,义父这是怎么了”王勇跟上前来担忧地询问,他的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
房涛做了个手势,让王勇在门外等着,王勇便没跟着房擎进屋。
房擎躺在床上,昏花的老眼突然变得有些模糊,他拉住房涛的手,恳切地说,“这事,先不要告诉阿勇,还有就是、、”他想说的是,“暂停一切计划”,可在深仇大恨面前,他还是拿不定主意。
说到底,和悦是冯榭抚养长大的,潞帮的现任老大对和悦的态度是怎么样的,谁也不能肯定,灭不灭贺家,可以先放在一边,保住自己的女儿才是头等要事。
最懂房擎的就是房涛,“我明白您的意思,咱们走一步看一步。我会从阿勇手里将视频先截下来。”
“快去吧。”房擎摆了摆手,闭上了眼睛,他身心俱疲,这一天,是他二十多年来最难熬的一天。
房涛关好房门,与王勇去了隔壁的书房,这是房擎来到度假村后,命人临时装修出的书房,用的皆是上等的装修材料,环保,昂贵。
王勇将文件袋里的tf卡“哗啦”一下,悉数倒在楠木办公桌上,一屁股歪在坐椅上,烦闷地抓耳挠腮。
“这是什么还有我们安排的那些记者呢”房涛拨了拨桌上的小卡片,他猜想这些应该是贺天与和悦的录影,只是不解王勇为何垂头丧气,“你又是怎么了”
“义父没告诉你吗”王勇“呵呵”地笑出声,笑声中满是嘲讽,“我们被贺天耍了,这里面每一个画面都看不到和悦的脸,除了一抹光圈,就只是个身子。”
“真是万万想不到,贺天会来这一手,他太狡猾了,义父定是因为计划失败了,才成了刚才那样子。”王勇想当然的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