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了。
赵抟之看起来精神尚可,只是眼底有青影,显然昨晚上没有睡好。
赵抟之是个很有生活规律的人,早睡早起,雷打不动,不像顾生槿,睡觉前总想再多磨一会儿,不是翻翻话本,就是吃点零食,总蹭得很晚了,才肯睡下。
看着他那仿若无事的样子,顾生槿忽然有点心软,他一定是看出那本书的原型是自己了。说不定就是因此一夜没睡好。
顾生槿忽然就知道该跟他说什么了。
他朝赵抟之露出了一个再是寻常不过的笑容,说道:“去吃早饭吧,抟之。”赵抟之怔了一下,而后点了点头。“你等一下。”他说着,转回身去,顾生槿就等在门口。过片刻,赵抟之出来了,已经收拾得整整齐齐的,头上挽了一个随意的髻,插了一只样式简单但质地上佳的玉簪。顾生槿也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少这种走简约低调风的玉簪,经常都不带重样的。要他看,也看不出这些玉簪究竟有多大区别来。
船上的食堂在下一层,可以外卖给送到房间来,也可以就到那里吃,往日里顾生槿腿脚不便,多是让送到房里来,不是粥就是面,大夏天的,虽在江上凉爽些,也吃腻了。今日他倒是要去那边吃点别的换换口味。到了地方,他们两个就进了包厢,顾生槿特地问了赵抟之要不要吃豆腐脑,就见赵抟之怔了一下,就点点头,说不要葱和咸菜。
这个口味偏好竟然真的和邵文瑞是一模一样。顾生槿心里叹息一声,就给他买了一碗豆腐脑,加几根油条。然后他自己也买了一碗豆花,不过是甜豆花,然后芝麻馅的花生酱陷的和鲜肉馅的包子各买了一份,点齐全让伙计一盘盘在桌上摆开,就搁了拐杖在他旁边坐了。
往常顾生槿都是坐赵抟之对面的,今天想坐旁边。
顾生槿也说不清自己是个什么心理,就是想离着他近一点,排解排解他那股疏离感。人总不能因为那么一回就郁闷一生吧。
其实他们武当也是孤儿很多,谁不是被家人抛弃的呢,多数都是的,别说见过爹娘了,连自己姓甚名谁都不知道的也一大把。
就拿顾生槿来说吧,他这个名字,在未来,姓随了老爸,名字是老妈起的,在武当,就连姓都是师兄给起的,也没随谁,真不知道自己本来该叫什么。
顾生槿坐下后,就夹了一个芝麻馅的小包子,并把那盘包子往赵抟之跟前推了推:“我听说爱吃咸豆腐脑的人喜欢配油条,不过这个芝麻包子我也很爱的,就喜欢用它搭配甜豆花吃,包子吃得腻了,就喝一口甜豆花,相当清爽美好~你尝尝?”
赵抟之看看顾生槿那碗莹白透亮的豆花,没有一丝其他杂质,不知是意动还是怎么的,竟道:“那我也要一碗甜豆花。”
顾生槿有点意外,但赵抟之听得进自己说话,还是很高兴的,立刻搁下筷子说:“你等着。”然后踱了踱拐杖,高声喊:“再来一碗甜豆花!”
那边伙计立刻应了一声,不多时,就送来一碗新的甜豆花,顾生槿示意他摆到赵抟之面前,等人离开了,又兴致勃勃地推荐起花生酱陷的,说道:“这个花生酱的就更甜腻了,一般咬一口要喝两口豆花,没空的时候我不爱吃,不过有空了,坐下来慢慢吃是很惬意很满足的,你也可以尝尝看,是不是这么回事。”
说完他抬眼,就看见赵抟之正正地盯着自己瞧。他仿佛盯着顾生槿看得有点久了,久到顾生槿都觉得是不是哪里不对劲。他抬手摸了自己脸颊两下,没摸到什么,只好问:“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