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抟之闻言一垂眼,又抬眼,带了丝笑模样的道:“从你知道我是男的,就没这么殷勤过了,今天是刮了什么风?”
顾生槿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挠挠头:“你就说你吃不吃吧,问那么多干什么?”
赵抟之倒是也不问了,低头去舀豆花,先喝了一口甜豆花,果然就拿起筷子夹了一个芝麻馅的包子。顾生槿看得高兴,把自己那个芝麻包子给吃掉了,吃完又对他笑了笑。
赵抟之慢条斯理吃完一个包子,喝了小半碗豆花,就又那样直直地盯着顾生槿瞅了。顾生槿正待要问,他自己倒先开口了:“我有个故友,也和你一样,喜欢吃甜豆花和芝麻包子。”
顾生槿一惊,手里的包子差点没夹紧掉进豆花碗里。他直直地瞪了赵抟之片刻,确信他不是在说笑,倒是升起了一股诡异的感觉。话本里写了那么多吃吃喝喝,竟然根本没提豆子的偏好是甜豆花和芝麻包子……他还当咸豆花会成为豆子的此生挚爱了。
“这还真是巧。”顾生槿将调羹沉进碗里,又吞下已经进嘴的那半口芝麻包,笑着道,“我看你似乎更喜欢咸豆花?”
“谈不上。”赵抟之捏着的调羹柄转了转,整个儿扣进了豆花里,“只是更习惯吃咸豆花而已。说起来,你是自小在武当长大?”
“是啊。”顾生槿叼着剩下半个包子含糊不清地回他,不知道他怎么提起这茬。
“甜豆花加芝麻包子是江浙一带的吃法,湖北那边好像不兴这么吃,你以前到过江南?”
顾生槿这下是彻底睁大了眼,他咽下最后一口包子,喝了两口豆花润嗓,才对赵抟之说:“江南我是没去过的。至于这吃法你就有所不知了,我们武当的食堂菜式种类其实很丰富的。你应该也听说过,我们武当绝大多数人都是孤儿,来自五湖四海,所以口味也都不大一样。我们派中偏爱江浙清淡口的师兄们也是不少,所以这甜豆花和芝麻包子,是我们武当食堂必备的一种搭配。”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他常吃,所以成了必备早餐之一,不过这却没必要和赵抟之详说的。
“原来如此。”赵抟之又微微垂下眼去,盯着自己面前那碗被他的调羹打得碎碎的莹白豆花们,他眼中的光浅浅地沉下去,仿似凝成了暗暗的失望。
顾生槿见他一个早上情绪都不是很好,心知他必定是想起那位豆子了,有心想劝,张了张嘴,又闭上了,没有去追问赵抟之他那位故友的情况。他们还没好到那个程度,能够推心置腹地提起一位可能已经亡故的好友。
顾生槿把花生馅的包子碟往赵抟之面前推了推,笑道:“再尝尝这个,包你吃了以后心情也会更好。”
赵抟之有点意外地抬起眼,看了看他,终于是露出了清浅的笑容,不高不低但清晰地嗯了一声。尔后果然吃得开心些了,顾生槿也放下心来。等这一顿饭吃完,他们又一道去领了药喝下,赵抟之就送了顾生槿回房。
顾生槿坐下后先拿了信纸出来给梁深齐写了一封信,询问昭渠的详细资料,虽然他深知梁深齐肯定不知道昭渠的真实身份,这也是一个查漏补缺的途径,聊胜于无了。
好在很快就要到杭州,还能去书局这些地方打听一下昭渠……除却这些,顾生槿想了半天,竟然没有别的方法了。如果找传说中的索星阁倒是一定能帮他查出昭渠的身份来,但是请不起啊!索星阁好贵_(:3」∠)_把这些年攒的老婆本都奉上都不够请他们查一次的。
顾生槿托着下巴,对着窗外逶迤的山川绿水深深地叹了口气。出了江湖才知道,原来我们武当这么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