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漩抱着堆账本砸在桌面上,顿时溅起飞尘无数。
挥了挥手,殷漩凝眉对董策道:“没了。”
“嗯,你休息吧。”董策说完,便低头翻看账本。
“这都快四更天了,师父不休息?”殷漩不明白,这别人的事,董策为何如此用心?而且,对方还是一群草莽。
董策头也不抬道:“困的时候,自然睡着了。”
殷漩呆呆看着董策许久,直到油灯昏暗,董策仍不抬头,只是左手拿木签,却未碰到灯芯就已被殷漩接过,帮他将油灯挑明。
两人都没说话,屋内只有轻快的算盘声。
殷漩在天香书院待过,学过几天算术,然而这些账本她却一点看不懂,杂乱到令人头昏眼花,可董策却是扫了一眼后,便似乎了然于胸,轻拨数下精致的黄铜小算盘后,便飞快的详细写在新的账册上,这些,殷漩看懂了,却让她更费解的是为什么会这样?
“师父为什么能看懂?”殷漩是忍不住了。
董策随口道:“账本,每个地方都不同,因为没有经过系统的学习,都是老掌柜带徒弟,要想看明白其实并不难,但你要对商品有了解,对市场更要了解。”
“也太麻烦了。”殷漩对不感兴趣之事都觉得麻烦。
“所以学子庙要极快布满全国。”
董策说困了就会自然而然睡下,但殷漩守了一夜直至天明,也不见董策打过盹。
直到把狼山寨三年里的账本全翻了一遍,记录在三本新册里后,他才起身伸伸懒腰,看着窗外的偏西的阳光有些出神。
殷漩端着盆热水进屋,仿制在盆架上后道:“师父热水打好了。”
董策转身走过去,拿起毛巾开始洗脸。
“彭苞呢?”董策忽然问道。
“门外候着呢。”殷漩回道。
“让他叫寨主来。”董策说完拧干毛巾后,走到饭桌前拿起筷子,开始吃放了一个时辰的清米粥与野菜,还有些碎肉。
等董策吃完后,林逊也到了,除了他,还有行远和尚。
“龚先生请我来所为何事?”林逊好奇道。
董策让殷漩收拾一下,去泡茶,而后请林逊和行远和尚坐下,将三本账本递给他们,开门见山道:“三年来,我山寨总共有五千七百贯不翼而飞,要追寻失银不难,大当家看着办吧。”
林逊有些懵,翻了翻新账本,现记载是事无巨细,抢到多少,分多少,赎金,米粮物资是分化的明明白白,绝无纰漏,另外,每个月都有总结,特别是账面收入和实际收入,完全是两个数,实际收入只有少,绝不可能多。
“真有五千七百贯不见了?”林逊皱眉道。
董策没开口,行远和尚先道:“寨中兄弟私下拿点,久而久之也就多了。”
“大师莫不是在开玩笑吧。”董策扫了一眼行远和尚后,对林逊道:“我这人比较直接,弯弯绕绕的懒得去玩,既然大东家让我管账,我就很直白的告诉你,寨中兄弟私下拿的都是没过账的,但凡是过账后消失的,只有一个原因,有人私自挪用了。”
林逊脸色有些不好看,寨子里的钱全是弟兄们豁出命得来的,五千七百贯不翼而飞,他如何跟众头领交代?
但如果要查,弄不好会牵扯很多人,更会寒人心啊!
想了许久,林逊还是难以抉择,最后只能看着董策道:“先生认为,应当任何解决?”
“大当家既然问我,说明大当家想很和平解决,简单,把消息公布于众,然后概不追究。”
“什么?”行远和尚皱眉道:“如此不仅让众弟子寒心,还积怨啊!”
林逊点点头,也道:“此法不妥。”
“你傻啊。”董策一开口把林逊和行远和尚都给说懵了。
“此事传扬出去的确让人心不稳,可你是干什么的?你一堂堂寨主连这都摆不平?难怪各头领不齐心,还拉帮结派准备火并了你。”
董策说完,林逊顿时惊讶道:“先生怎知?”
“昨天在堂上就看出来了,大当家你和二当家一个白脸,一个黑脸,真以为能唱一辈子?人格魅力懂不懂?你的白脸只显示了软弱无能,遇事不决,自然让人不舒服。”
尴尬,林逊是前所未有的尴尬。
“呵呵,龚施主既然说了,那应该有破解之法吧。”行远和尚笑道。
董策点头,对林逊道:“今夜,你只管说丢失钱财踪向不明,然后说自己监管不力,行远大师接口说人有贪念,自知即可,大当家你虽认同,但坚持自己有眼无珠,与众兄弟无关,既而拔出簪子就往眼珠子刺去,此时由行远大师出手阻拦。”
说到这,董策扔出根男子用的木簪,继续道:“这木簪内有机关,只要轻轻一推便能射出血水,大当家只要对着眼皮来一下,然后捂着眼睛到后堂搓个小伤口,此事成已。”
两人听得目瞪口呆,还是行远和尚先回过神来,赞道:“此计甚妙,乃一石三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