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那这个方将军便极有可能是死者家属。
那么,认尸便是合理的要求,即便是他自己不提,梅青方也会为确定身份主动提出。
只不过,这会天色已有些略晚,而方将军级别在自己之上,断没有自己不陪同的道理,可是想到那停尸房……
梅青方还是下意识有些抗拒,毕竟,若是不得已,他还是不愿意前往那阴森的地方,转了转眼珠道:“方将军,停尸间内尸体众多,怕惊扰了大人,下官之前为确认死者身份,特命画师画下了尸体容貌,不如大人先行确认可好?”
“这……”方将军明显有些犹豫,毕竟,靠尸体的画像确认人,一定有所偏差,万一要是认错了,岂不是……
梅青方一愣:“方将军若是不信任下官……”
“说什么呢!”方将军一把拍住梅青方的肩膀,这个状元郎虽然打交道不多,但是却是他难得不讨厌的文官,当真破过几桩大案不说,最主要,并不攀附权贵,他方大湖稀罕!
梅青方单薄的小身板被这一掌拍的颤了颤,勉强稳住没有倒。
方大湖为人耿直,常年练兵,都是与士兵蛋子们打交道,这手劲自是不小。
梅青方忍着疼的肩膀暗暗吸气,早知道,要受此一掌,还不如去停尸房了。
毕竟,上次他也去过一次,虽然起初也有些胆怯,但经孟漓禾那么一闹,那一点点的紧张也都化为了无奈。
那个调皮的女子,竟然想到恶作剧的扮鬼脸,真是……
一丝无奈又宠溺之情忍不住在心底泛滥,嘴角下意识便要上扬,却是忽然的一刹那,硬生生止住。
梅青方脸色瞬间变得苦涩不已,那个调皮的女子,在覃王面前,也是这么灵动这么讨人喜欢的吧?
难怪,连冷情的覃王都能被俘虏。
眼见梅青方脸色有些难看,方大同不由皱了皱眉,这文官真是敏感多疑,麻烦!
当即更加重重的拍了一下梅青方的肩膀:“本官是觉得画像可能有所偏差,与不相信梅大人何干?”
梅青方本就在走神,这一掌堪堪没有受住,直接坐到了地上。
顿时,地上地下两人大眼瞪小眼,半晌才同时回神。
梅青方赶紧一骨碌从地上爬起,假装方才摔倒之事没有生,一本正经说道:“承蒙方将军信任,下官感激不已,只是尸体并未有面部受损,画像还原极高,若是亲近之人,应该不会认错。”
方大湖这才点点头,再次伸出的手停在半空,想到方才那情景,又冷静的折了回来,假装摸摸鼻子道:“那也好。”
毕竟,他如今心急如焚,能尽快确认身份自然是好的。
梅青方自然不会错过这离开方大湖魔爪的机会,赶紧道:“下官这就去给大人拿画像。”
说完,便赶紧走向书柜,肩膀不由自主的耸动了两下,以缓解那余痛?
而事实上,方大湖更吃惊,这小身板也太文弱了吧?
他已经顾忌梅青方是个文官,特意减少力度了,竟然还是受不住!
若不是今日实在因寻妾心切没有心情,他一定要提议梅青方去他的军营练上几天!
男人没个肌肉还叫个男人吗?
他回去一定要好生锻炼那几个儿子!
梅青方拿起一卷画卷,确认无误后,回身,朝方大湖递去,还特意留出一个手臂的距离,要是再被他拍趴,真是以后没法和他见面了!
方大湖接过画卷,慢慢展开,只是刚看到图中的髻之时,便面色一凛,接着不由刷的一把打开画卷,只见画卷之上,一个身穿浅蓝色纱裙的女人双眼紧闭,不是他的宠妾又是谁?
双手忍不住开始颤抖,再也没有方才那仍抱着一丝侥幸心理故意放松下来的模样,双目甚至有些红,狠狠的将手里的画卷攥出极为扭曲的褶皱,忽然抬起头,暴怒喊道:“是谁?是谁害死了本官的爱妾?本官一定要让他碎尸万段!”
梅青方虽然方才已有心理准备,但被他忽然一吼,还是有些愣住,赶紧道:“请将军再给下官一些时日,定将凶手绳之于法。”
而隔壁的孟漓禾更是一惊,这个方将军,绝对不是个好应付的主儿。
若是一个不小心,这件事很有可能导致他与宇文澈的矛盾,毕竟,尸体是在山庄现的,宇文澈怎么都脱不了干系。
而方大湖听到梅青方所说,不由闭上眼,他虽冲动,却也知此事急不得,深吸一口气道:“她是在哪现的?”
梅青方皱皱眉,孟漓禾能想到的,他自然不会想不到,只是,此事他除了老实回答,根本无能为力。
只不过,还是含糊答道:“北山的茶庄。”
“茶庄?”方大湖眉头紧皱,“本官的府衙距离北山甚远,为何偏偏在那里?”
梅青方摇摇头,没有说话。
事实上,他确实也没有理出头绪。
却见方大湖忽然眼睛一瞪,眉头紧锁道:“那茶庄可是覃王的?”
他隐隐约约记得,皇上当年为封王的皇子赐了地,让他们独立经营,不多干涉,而北山似乎就是给了覃王。
梅青方只得点点头。
方大湖不由紧皱了眉头,半晌,却忽然冷冷道:“哼,不管那是谁的地盘,出了事别想不了了之。”
隔壁,孟漓禾的脸色有些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