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玩意儿只是一个从三品散官,无职无权。崔彦进他们认为杨仙茅雄才大略,作战勇猛,应该由他来担任都部署之类的重要武官,镇守北疆,抵抗辽军,没想到皇帝并没有给他以军职,而只给了他一个文散官,虽然,品级已经很高了,但到底是不掌实权的,实在是让人大为不解。又不好当着传旨太监的面表达出来,都用同情的眼光望着杨仙茅,生怕他大失所望之下失态。
可没想到,他们看见杨仙茅却笑嘻嘻的混不在意的样子,又觉得有些费解。他们觉得杨仙茅在满城之战和关南之战两场大战中都是大破辽军的功之臣,而皇帝却只给了他一个文散官,的确太不对称,但杨仙茅却没有不高兴。
杨仙茅实际上是个胸无大志之人,最大的愿望无非就是给人看病。至于领军作战,那只是即兴挥而已,这两次作战都取得重大胜利,在他看来只不过是凑巧,下一站未必就能获胜了,见好就收是最好不过的,而且现在自己还年轻,已经当上了从三品的高官,这在他看来,已经非常满意。
宣读完圣旨之后,黄公公对杨仙茅说道:“咋家这次来还有官家的口谕,单独给杨爵爷的。”
杨仙茅已经料到了这一点,赶紧将黄公公让到了自己的内宅,分宾主落座之后,侍女奉上香茶退出把门关上。
黄公公这才压低声音对杨仙茅说道:“官家让咱家杨爵爷说两件事:其一,皇上知道杨爵爷立功甚伟,只是你年纪太轻,如果授予实职高官,群臣只怕不满。所以,官家把你的功劳都记在心里,等你年纪大了些,再委以重任。而且官家还希望你四处巡医,去给邠国公主寻找药方,治好他的病。若是让你留守一方,你只怕就没有这个机会了,你要理解官家的良苦用心。”
杨仙茅赶紧站起身,遥望南方开封方向长揖一礼,说道:“微臣拜谢官家恩典。官家想得太周到了,微臣完全明白,请官家放心,微臣一定尽心竭力,想办法治好邠国公主的病。”
黄公公摸着光溜溜的下巴,连连点头说:“官家说了,他相信爵爷一定会接受这个安排的,果然如此。官家当真高瞻远瞩,也是爵爷深明大义,咱家十分佩服”
杨仙茅忙说:“公公客气了,第二件事是什么呢?”
“官家让咱家告诉爵爷的第二件事,当然就是爵爷用八百里加急送到京城的那封奏折。关于耶律休哥要求以治好他的伤换取他终身不带兵南侵的承诺。这件事皇帝召集了群臣商议,最终结果是不予答应。理由很简单,从满城之战和关南之战,连续两次大破辽军来看,辽军实际上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强悍,我们完全可以击败他们,收回燕云十六州。甚至直捣黄龙,夺取辽朝之地,一统天下。完全不必用这种方法来换取他的承诺,纵然他带兵又如何呢?爵爷不是领兵在满城打得他大败吗?所以官家相信,耶律休哥是否领兵南下无关紧要。完全不必用替他治病来换取他的承诺。这件事说出去对我大宋其实是没什么光彩的。现在他在两军阵前哀求我们给他治病,我大宋因此扬眉吐气,辽军兵士则万分沮丧,这已经是个很好的结果,若是给了他治病,反倒折损了我们的锐气了。再者说了,他一只手被爵爷您废了,无法施展兵刃,功力大打折扣,再要击败他岂不是更容易吗?呵呵呵呵。”
杨仙茅一听,宋太宗最终决定跟璇儿公主所料果然相同。看来,知父莫若女,璇儿虽小,对父亲心思的揣测还是很准确的。
杨仙茅便点头说道:“既然官家如此决定,那我当然遵从。接下来我该如何?”
黄公公笑了,说道:“皇上说了,你连日来十分辛苦,连续征战,洞房花烛之夜也都把你叫来听差遣,实在抱歉得很。所以,让你赶紧回宣州老家,跟家人好好团聚过个春节。现在距离春节只有三天功夫,好在你的毛驴能日行千里,估计能赶在春节前赶回宣州的,就不用等咱家了,咱家还要在这犒赏三军。”
杨仙茅点头答应,又问:“那我们派人去通知一下耶律休哥,让他知道一下这个结果。”
黄公公说:“这件事你不用管了,等会喝了庆功酒,你就该赶回去了,你还要赶回去陪着媳妇过年了。至于耶律休哥那边,官家已经告诉咱家如何处理,交给咱家就行了。”
杨仙茅隐隐觉得有些不妥,但是黄公公这么说了,自己又不好非要坚持亲自给耶律休哥写封信,但好像显得自己跟他有什么交情似的,其实两人是死敌,于是便点头答应。
两人说完话出来,黄公公找到崔彦进,按照来之前皇帝宋太宗所交代的,亲自提笔写了一封短信,让黄公公派个兵士给耶律休哥送去。
耶律休哥收到这封信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的是:“尔之受伤,罪有应得。若再南侵,必取尔命!”
耶律休哥单手将那封信揉成团,再展开,那封信已经成了无数碎片,随风飘散。
他眼中怒火熊熊,望向南边宋朝天空,牙缝里蹦出来三个字:“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