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年11月中的时候,赵振中布命令,以新老结合的方式组建人民军十纵、十一纵、十二纵三个主力纵队。同时,将特纵一分为二:一部分由刘海东带领,暂时仍保留特纵番号,并从各纵队抽调骨干力量经过严格训练后补充至原有规模;一部分由黄天成带领,在抽调各纵骨干力量补充后,组建人民军空降部队,进行空降作战训练。其余3万多新兵则填补各纵队被抽调老兵后余下的空缺。
三个新成立的纵队正副主官和参谋长,均是来自于在军政大学接受了近两年教育的高级班学员。其中,十纵由程威远、冯继超分任正、副纵队长,高忠武出任参谋长;十一纵由余万盛、焦宗亮分任正、副纵队长,蔡远声出任参谋长;十二纵由徐德健、任千钧分任正、副纵队长,朱鹏飞出任参谋长。
程威远等人均是当年赵振中亲自带过的别动队成员,北上后又分别在主力纵队或特纵、炮纵、教纵里出任大队长或支队长等职务,军政大学成立后又入校学习了近两年时间。最终以优异成绩通过了各科目考核和演练场上的实兵对抗演练,并被赵振中点将出任三个新主力纵队的要职。
十纵由程威远等人带领奔赴西藏,与进抵藏南的五纵一起组成南进集团,并进行高原适应性训练。十一纵则接替一纵前出宁夏北部后所留下的防务空缺,并配合一纵构建北向针对苏、蒙的防线。十二纵则进入陕北,配合原东进集团其他部队,加强陕北与晋西北的防卫力量。
十一纵、十二纵都很快进入位置,承担起各自的任务。而十纵程威远等人则一路跋涉、坎坷颇多。
为了给进藏部队提供便利,后勤部邹德贵特意给十纵配属了一个汽车团。尽管如此,十纵数万官兵还是有不少人吃到了高原反应的苦头。加上路上风雪相阻,等十纵赶到江孜一带归建时,已经是12月底了。此时,五纵的前锋部队已经挺进到了亚东一带,并派小分队前出锡金、不丹,以探明当地形势。
因语言沟通障碍和地理不熟悉,等五纵前锋部队探明消息回南进集团指挥部,并由陈致远上报赵振中时,已是37年1月中旬了。
南进集团所请示电的内容比较简练:“山南地区自去年开春后持续爆大规模疫情。原本夏季到锡金和不丹度假的英国人消失无踪,疫情范围及严重程度目前不明。我部防疫物资不足,请总部支援。另:依目前看,为避免无谓损失,我部已难以按期挺进山南,具体行止,请总部指示!”
陈致远电报中所说的山南,是指喜马拉雅山南麓。这里不但包括中国领土,也包含英属印度的阿萨姆省和孟加拉省。赵振中给南进集团下达的任务就是:进入山南,立足中国领土,伺机向外展,为几年后夺取出海口做准备!
在原本历史上,尽管英国人在1914年就炮制出了非法的“麦克马洪线”,但不管是北洋政府还是南京当局抑或是西藏地方政权,都对这条边界线不予承认,英印当局也就对此沉默下来。直到35年因英国植物学家华金栋非法入藏考察而被西藏地方政府扣留,才引了英印当局对“麦克马洪线”的再次鼓噪。
可现在,没等英国人鼓噪多久,就因驻喀什噶尔总领事馆被人民军封闭,外交人员和侨民被扣押等变故而戛然而止。特别是人民军在35年底就已进入西藏境内,36年开春后更加速向南推进,在新疆问题尚未解决,英属印度又爆大规模疫情,西藏又面临新变等情况下,英印当局已无心关注华金栋事件及“麦克马洪线”了。
南进集团就是在这样一种情况下进占西藏,并向山南挺进的。不过,对于山南爆大规模的疫情,赵振中也始料未及。毕竟,原本历史上可没有任何关于英属印度在36年到37年爆大规模疫情的的记载。
在后世,孟加拉国和印度东北部的阿萨姆邦等地每年也都有不同程度的疫情生。霍乱是常见,疟疾更是终年都有。只是后世的医疗技术达,这类疫情的爆范围和损害结果都被严格控制,负面影响不大。
但在这个时代,疟疾是能要人命的疾病,霍乱更是令人谈之色变。为了应对可能生的疫情,在南进集团组建后,赵振中就特意给其配属了近两百人的医护队伍,并配备了大量药品。这足以保障南进集团应付大多数情况下的疫情了。
可现在陈致远上报山南疫情严重,连原本应该到锡金度假的英国人也跑没影了,南进集团防疫物资竟出现不足,甚至影响到挺进山南的时间,这已绝非一般疫情!
36年的中国国内,先是两广事变,后是西北的军事行动,接着又是绥远抗战和西安事变,国内这些大事都关注不过来,也没人去关注喜马拉雅山那边如何。加上英印当局在山南的官员们又陆续逃离疫区,疫情究竟严重到何种程度外界已难以确知,国际上对此的报道只是援引英印当局“疫情严重、损失惨重”等字眼,并无确切统计。
不弄明白情况就无法做出正确决断,赵振中将人民军总部电讯处主任严震找来,命令道:“致电唐明,让他在美国采取各种方式,尽快确定英属印度疫情的有关情况,及时回报国内!”
严震一边将电报内容记录下来交由赵振中签字,一边提醒道:“先生这些天一直在外面忙,这两天有几个外国人到西北这边来找您。或许可以通过他们了解点情况。”
“外国人?叫什么名字?”
“这我就不清楚了,只听几个去政府办事的战友回来说,田主席也认识他们中的几个。还有一些民众去看外国人的稀奇。”
严震属于人民军编制,出入军营都有严格的请销假登记制度,不清楚具体情况并不奇怪。而赵振中这几天陪刘湘跑了青海、宁夏以及甘肃河西等几处,察看川省灾民的安置情况,也就不清楚还有外国人来找他。
“我明白了。”赵振中心中已大致有数,“赶快把电报出去吧。”
赵振中回来没多久,田云逸的电话就到了:“先生,考特曼、怀特、洛德都到西北来找你了,一起来的还有4个外国记者。你见不见他们?”
赵振中听严震说田云逸和几个老外熟悉,就估计是考特曼他们,只是没想到3位老熟人竟一起来了。当下便说道:“今天晚上请他们一起吃饭吧。那几个外国记者都是什么人?”
“一个是《纽约时报》驻华席记者哈雷特?阿班,一个是《纽约先驱论坛报》记者约瑟夫?艾尔索普,一个是《密勒氏评论报》的主笔和行人约翰?本杰明?鲍威尔,另外一个是美国《纽约太阳报》和英国《每日先驱报》双料特约记者埃德加?斯诺。他们都是跟随考特曼一起来的。”
埃德加?斯诺的大名,赵振中在原来世界中就曾听说过,而在这个时代,哈雷特?阿班和约翰?本杰明?鲍威尔的大名他也曾多次听闻。前者以报道济南惨案、塘沽会议等大事而闻名,并与南京当局的要员关系密切;后者则因亲历临城劫车案而闻名。至于约瑟夫?艾尔索普,赵振中虽然此前并没听说过,但既然能和斯诺、阿班、鲍威尔等人同行,想来也应有过人之处。
西北此前是禁止外界记者进入的,但这次也不知阿班等人想到什么法子,竟能和考特曼、怀特、洛德联系上,搭考特曼等人的顺风车进来了。
放下田云逸的电话,赵振中刚想找郑建涛了解情况,郑建涛却找了过来。
“正要问你呢,你就过来了。那几个记者是怎么进来的?”
“那几个记者虽然说是考特曼的朋友,但因他们的护照和携带的相机,还是被我们识破了。本来已被我们给拦下了,可那个约瑟夫?艾尔索普却说认识周恬、周昊,还带着他叔叔给先生的信件,我们打电话向周安舒核实后,她要我们放行的。不过,那几个记者进来后,我们就派专人盯着,不准他们乱转,应该出不了什么问题。”
周恬是周安舒没到西北之前所用的名字,艾尔索普既然知道她和周昊的名字,想来应该是他们在美国的熟人,这回头问问就清楚了。
“做得好!”赵振中点点头,又道,“今后我们面对的形势会更复杂。混杂在灾民、难民中进入我控制区的各方敌对势力分子肯定有不少,安全部一定要在公安、边防部队配合下,做好反敌特工作。这个任务很艰巨,也辛苦你们了!有什么需要支持的,不管是加人还是加设备,你尽管说!”
“谢谢先生关心!现在我们几个部门配合得挺好,人手虽然紧张点,但也够用。”郑建涛心中感动,又道,“等过两个月,军政大学里为我们专门培养的那批人到位后,情况会更好!”
……
回到家中,赵振中一边抱着儿子逗弄,一边问周安舒:“那个艾尔索普是怎么回事?怎么还要你出面让建涛他们放行?”赵振中相信自己老婆是懂分寸的,决不会毫无缘故的干涉到安全部门的工作,但也应该把问题弄清楚。
“若按照我们国内的辈分算,艾尔索普是西奥多?罗斯福的侄外孙,他母亲与富兰克林?罗斯福分别是西奥多?罗斯福的侄女和侄子。从这点上算,艾尔索普应该叫富兰克林?罗斯福舅舅。当然,按照美国叫法,叔叔和舅舅是一个样。我和小昊当初是在富兰克林?罗斯福家里和他认识的。他和小昊混得比较熟,曾缠着他要学功夫。”周安舒随意说道,“这次他带来罗斯福一封信。在信中,罗斯福对我们以前通过华美为其捐助的助选资金表示感谢,也希望我们今后不要损害美国在华人员的安全。当然,他也透露出会保证华美在美国的合法利益。”
“上什么山唱什么歌,罗斯福连任总统成功,也关注起美国在华人员安危了。不过也好,我们对外多一条线总是不错的。”赵振中哂然一笑,对罗斯福信中所说的事情并未太过在意。
西北自有西北的行为准则,还用不着美国总统来提醒。再说,现在美国是和南京当局存在外交关系,与西北这个中国境内的反政府武装势力可是八杆子打不着。至于所谓华美在美利益,只要美国当局抓不到把柄,那自然一切合法。更何况,华美在此前两年多就已经把各种惹眼的事物全然转移到了国内。当然,若是能建立一条与罗斯福联系的渠道,或许会对西北未来有益,但那也要罗斯福届时仍然活着才行。
在原本历史上,艾尔索普是几年后作为陈纳德的副官到中国的。而现在,因赵振中的名字和他的事迹传回美国,让现在《纽约先驱论坛报》任记者、又曾听周昊夸过“老赵姐夫”的艾尔索普萌了到中国来做独家采访的冲动。在临行前,为了避免中国之行遭遇想象不到的困难,艾尔索普专门拜见了罗斯福总统,并得到了一封亲笔信。
初到中国的艾尔索普在向驻在上海的同行阿班请教如何去西北时,又无意中透露出其有办法进入西北,这就引来了阿班、鲍威尔、斯诺。而此时的艾尔索普才27岁,正是年轻爱炫耀、好面子的时候,被老于世故的阿班、鲍威尔、斯诺一通好话下来,也就拍着胸脯保证带几人一起去。至于艾尔索普等人与考特曼三人一起过来,则纯属不期而遇。
弄明白了艾尔索普的事,赵振中又问起山南疫情。可在原来世界中就精通医学、熟知特大疫情生历史的周安舒竟在记忆里没有找到任何印象!仔细想了一会儿,周安舒说道:“我记得37年前后,新疆曾生过严重鼠疫,当时新疆通向苏联的通道都因此被封闭了很长一段时间。其他的就没见记载了。”
对于新疆将要生的疫情,西进集团在去年控制新疆后就得到提醒,并转门做了防疫布置。这方面赵振中是清楚的。
“如果原本历史上英属印度真的在36年到37年生过大规模疫情,不可能没有任何记载的。难道这次山南的疫情是原本历史上没有的?”周安舒疑惑道,“似乎也只有这个解释才成立。”
“有了现在的基础,历史就是再怎么变,我们也不怕!”未来已很难象以前那样准确预知,赵振中对此虽然有些遗憾,但有两个根据地、数十万精锐做基础,自然信心十足。
……
既然艾尔索普4人与考特曼3人是一起来的,几人眼下又混得熟了,赵振中、田云逸便在晚间设宴招待考特曼等人。不过,虽然一起招待,这相见之下却还是能分出个亲疏远近来。对考特曼等3人,赵振中是热烈拥抱,而对艾尔索普等4人却只是握手谈笑。
考特曼3人已经知道在中国西北崛起的就是他们熟知的“中国赵”,见赵振中热情不减当年,也放下心怀畅意谈笑。而艾尔索普等4人虽然已经听说赵振中如何年轻,但相见之后还是为其风采惊讶了一把。
“事先说好,此番只为新老朋友相聚,只叙友情和闲谈,几位记者先生可不要急着采访,把宴会变成了新闻布会。”落座之后,赵振中就先定下了调子。
考特曼3人自然没有异议,而艾尔索普等人也知道不能急于一时,以免初次相见就给这位年轻的中国西北统治者留下不好的印象,也各自赞同。
酒足饭饱后,洛德在闲聊时还是忍不住好奇,问道:“赵,你究竟是从什么时候想要在西北进行这样一番变革的?我虽然以前没到过西北,可也听说过这里的贫瘠和落后,可现在这里不但有了公路和汽车,还有了铁路、火车和先进的飞机,你是怎么做到这堪称奇迹的一切的?”
“应该是30年冬天到31年吧。”赵振中知道这个问题绝不止眼前这几位老外关心,外界对自己堪称传奇经历好奇的肯定大有人在,正好借此机会向外界有选择地透露一些,“在我和考特曼几位朋友分手回国的那年,也就是30年,西北不但有连续3年大范围旱灾所造成的人间惨象,也有当局不顾民众死活,为争权夺利而展开的大半年混战。战后的冬天,我到西北赈济灾民时,才知道那究竟是一副何等惨象。这方面,斯诺先生当年有过经历,你们也可从他笔下的描述和所拍摄的照片中了解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