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天义呵呵一笑,便接着道:“你的任务,就是在明天日落之前赶到西平堡,然后以一千人马佯攻北城,其余的兵力则在桥上设伏,等鞑子过河一半,便突施袭击,只须将运粮队伍打垮打散,然后再将粮食全部倒入河中,任务便算胜利完成!怎么样,这场仗不好打吧?”
“没什么!鞑子断了我堂兄的粮,我就去断他们的粮,这就叫一报还一报,天公地道!”祖有功咬着牙恨恨地说道。
杨天义微笑着点了点头,便道:“事成之后,你们就顺河而下,迅速撤离!等这边战事一毕,我自然会派人去接应你们。”
“末将明白!末将定当不辱使命!”祖有功大声说道。
“还有什么问题没有?”
“回大帅,没有了。”
“有的话就趁现在说,要是耽误了任务,你可别怪我军法无情!”
“大帅,末将其实有问题。”祖有功犹豫了一下,便老老实实地说道:“这条路,末将从没走过,要是万一碰上了鞑子——”
“很好,你要是不问,这个任务我还真不放心交给你!”杨天义淡淡一笑,便突然对着一脸自得之色的何霖说道:“满意了吗?现在你总该拿出来了吧?”
“拿出来什么呀,师父?”何霖明知故问道。
“我是你师父,你能瞒得了我吗?”杨天义伸出一只手,装作不耐烦地说道:“路线图!一天的路你用两天跑回来,别跟我说你是在游山玩水!”
“那倒没有,可是,我也确实没画图啊!”何霖一脸无辜地说道。
“把你另一只鞋脱下来!”杨天义命令道。
“给!”何霖毫不迟疑地将另一只脚上的鞋子脱了下来,向杨天义递了过去,嘴上却说道:“师父,路线图就在我脑子里。但路是死的,人是活的,许多地方都需要随机应变,又怎么可能画得下来?”
何霖的意思很明显:引路这种事儿,必须依靠临场发挥,所以,您就甭指望我会把它画下来,更别指望能把我甩到一边!
想过河拆桥?没门!
我连桥都不给你,看你还怎么拆!
杨天义将那只鞋子拿在手中,似是漫不经心地捏了几下,便又递还给了何霖。
以他的眼光,当然看得出来,何霖是在演戏。
一个优秀的侦察兵,首先必须是一个合格的演员。
这句话是他亲口跟何霖说的,显然,何霖也正在这么努力着。
而且,相比于何雪来说,何霖也确实更多地继承了乃父何之璧的表演天赋。
杨天义知道何霖是怎么想的,因为,自己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是刚刚学到了一身本领,也同样是初生牛犊,同样是急于表现自己。
从某个角度来说,现在的何霖与当年的自己,确实很像。
问题在于,自己很爱护他,也答应了何雪要保护他,但这是否就能成为限制他尝试冒险、证明自己的理由?
当然不应该,而且,恐怕也办不到。
冒险与挫折,本就是年轻人成长过程中的必然经历,以避免伤害的名义来隔绝这些经历,其本身便是对成长与成熟的最大的伤害。
假如他注定是一个天生的特种兵,那么,自己就该效仿郑永平的做法:给他更多的机会,给他更大的舞台。既然是血气方刚的少年,那就让他的激情燃烧得更加猛烈吧!
这都是爱。
只不过,在表达的方式上,男人与女人,长辈与平辈,却是各有不同罢了。
“小霖,你真的要跟着一起去?”
“师父,你就让我也一起去吧!”
杨天义便不再相劝了,却又转而对祖有功说道:“从现在开始,何霖就是你们的向导了!他是我唯一的徒弟,这一路上怎么走,怎么隐蔽,你要全部听他的!”
“是!末将遵命!”祖有功郑重承诺道。
“马福马贵,你兄弟二人也一同跟去,你俩的任务,务必要确保何霖的安全。如果发生意外情况,要立刻飞鸽传书报与我知,听到了吗?”
“是!标下遵命!”
“那好,你们这就出发吧!我等着你们的好消息!”杨天义在桌案上重重一拍,昂声说道:“祝你们马到成功!”
“大人,属下愿一同前往,求大人恩准!”皇甫涵突然也站出来请命。
“你——”
不知为何,杨天义总觉得心里不大安稳,犹豫了一下,便下意识地摆了摆手,心神不属地说道:“你留下来吧。紫星也出去了,我身边不能没有个可靠的人。有些事情,光靠李正恐怕也不行……”
但愿,这次的任务可别出什么岔子,否则的话,自己可真不知道要怎么跟何雪他们交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