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到处都有马车阻挡，事实上，这一连串的爆炸给鞑子所造成的杀伤效果，要远远不及它们所带来的心理恐慌。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袭击，鞑子们早已是被吓懵了，便在惊恐不安地大声尖叫中，惊慌失措地四处躲藏。

今晚月色晦暗，七八丈以外便完全是黑黢黢的一片，鞑子们除了能听到明军叫喊的声音，却看不到一个明军士兵的影子。他们所能做的，也只有举起弓弩，漫无目标地向着四周的黑暗胡乱射击。

祖有功所带领的这一支明军，主要来源于京师禁卫军的五军、神枢、神机三大营，每营各出一千人马，分别由一名千总指挥。此次百里奔袭，神枢营的骑兵主要负责攻城，而五军营的步兵和神机营的火枪兵则负责在此地打伏击。

由于敌在明我在暗，此刻，明军便依然躲在藏身之处，只以各种枪支弩箭，向着灯火通明的鞑子车队不停射击。

渐渐地，鞑子已从最初的惶恐中慢慢平静下来，也从那些枪声中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已经陷入了明军的包围之中。便有一些军官开始大声下令：“把火把和车灯全都熄灭！所有人都趴在地上，谁也别乱动！”

鞑子们却也是令行禁止，过了没多久，整支车队已是安静下来，直到再没有一点儿声音。

看来，该进入下一阶段了。

“点火！”祖有功大叫一声，便从隐蔽的树丛中挺身而出，挥起大刀指着鞑子的车队，气势汹汹地吼道：“弟兄们，不要留下一个活口，跟我杀呀！”

话音未落，他便一马当先冲了上去。

“杀——！”

早已等得急不可耐的步兵们便从黑暗之中一跃而起，如猛虎下山一般，挺起刀枪盾牌向鞑子直扑了过去。

而一些手持佛郎机炮的士兵，此时也换上了一种特制的燃烧弹，向着那些只剩下一团影子的马车连连发射，炮弹所落之处，火油从中爆裂，立刻便点燃了一团团大火。

于是，这片充满杀戮的战场，便再一次从无边的黑暗之中，光彩夺目地脱颖而出。

见明军已冲至近前，那些趴在地上的鞑子士兵也纷纷爬了起来，在军官们的吆喝命令之下，三五成群地汇聚在一起，怪叫着组成了一个个防御阵型，准备全力抵御明军的进攻。

他们的想法很简单：只要能坚持半个时辰，附近的援兵就能赶到了！到那时，管叫这群汉狗有来无回！

但是，这样一个往日里毫不困难的目标，此刻却成了一种奢望，而且，很快便被无情地打破了！

因为，明军的进攻方式，让他们的阵型顷刻间便土崩瓦解。

神机营的士兵就站在不到十丈远的地方，如此近的距离，火光映照下的鞑子兵又是抱团站立，那些手持火枪、火铳的明军士兵几乎不用瞄准，仅凭手感便可弹无虚发地进行射击。

而步兵们也配合得极为默契。长枪兵在前，将鞑子兵分割围拢在一起，大刀兵紧跟在后，再把那些中弹后鞑子兵一刀结果性命。不同的兵种展开紧密协作，取得了惊人的杀伤效率，连士气也是空前高涨。

这并不是一次势均力敌的战斗。

虽然是与明军短兵相接，但不管在人数、装备、心理还是战术配合方面，鞑子均处于完全劣势，战斗持续了没多久，鞑子便被冲击得四分五裂，战场已呈现出一边倒的格局。

一千人的金兵，对阵两千人的明军，居然连半个时辰也坚持不到，这样的攻击效率，在两军的交战史上，恐怕也是绝无仅有的一次。

一切都只在于一个字：奇！

出奇制胜！

事实证明，在周密绝妙的部署面前，即便是如野兽一般凶悍的鞑子，那也是不堪一击的。

看着已经稳*胜券的战场形势，祖有功心中也是一阵乐不可支：“人家都说，跟着杨大帅就总有胜仗打，嘿嘿，看来，还真是如此！”

只是他没想到，一场巨大的危机正在向他徐徐靠近。

死伤惨重的鞑子们终于支撑不住了，已开始出现溃逃迹象。

眼看着战斗马上就要结束，一直处于严密保护之下的何霖，却是再也憋不住了，便趁马福马贵分神之际，忽然挣脱起身，手握一柄匕首，如下山小虎一般向鞑子杀了过去。

他一边奔跑，一边还高声叫喊：“报仇雪恨！以牙还牙！保家卫国！以血还血！建功立业！以眼还眼……”只是这口号似乎太长，直到他与鞑子都交上手了，口中仍旧还在喊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