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鱼心头一阵阵忐忑,第一次约会,她居然放了江喻白鸽子。爽约的滋味不太好受,再一开机,看到来自江喻白的十几个未接电话,她心底的歉意愈见浓厚。
犹豫了半宿,顾小鱼短信过去:“对不起二白,我有点感冒,睡过头了。”
江警官第一时间回了消息,没有责备,只是问她:“吃药没有。”
“家里没药。”顾小鱼老实回答。
十来分钟之后,她方才再次收到回信,简短有力的两个字:“下楼。”
***
晚上七点半,正是华灯初上时。
前一晚江喻白跟她提过,“比武”散场后,按照惯例,大家要一起吃个晚饭。为了避嫌,这一顿往往是吃火锅,aa制。但重要的并不在于吃什么,而在于这是警界一年一度的线下聚会活动,正是加强各警种联系的好机会,大家伙要在一起热闹热闹——谁也别想走,谁也走不了。
起先约好顾小鱼下午过去玩,晚上江喻白陪媳妇儿,便不参与这个线下聚会。他两单独去吃饭。现在顾小鱼没去,江喻白自然没得走,定是跟他同僚们在一起热闹。
七点半,正是他们吃晚饭的时候。
理智上顾小鱼不相信他能在这个点出现在楼下,情感上却又抱着一丝期许和侥幸,抓起钥匙,一溜烟跑下去了。
二月的天,南方的寒意冰冷刺骨。楼下保安早已裹上了厚重的大衣,急急忙忙冲下楼的顾小鱼却只穿着一件薄毛衣,一条打底裤,脚上还踏着凉拖。
开敞的坝子里,寒风一阵阵的刮。顾小鱼冻得直打哆嗦,只觉得脑子越来越晕眩,那道黑影怎么出现在面前,她一点没留意。
只知道有人停留在她身前,头上传来男人雄浑厚重的声音,闷闷的,似乎不太高兴,但对比寒风刺骨的冬月,依旧温暖如春。
“媳妇儿,爱美也不是这么个爱法,感冒了还穿成这样?”
顾小鱼没来得及抬头,手上先被塞了一袋子东西。拉链滑动的声音接踵而至,她肩头一沉,下一秒已经不那么冷了。
男人的大衣裹在她身上,毛呢的料子,内里还沾着他浓浓的体温。江喻白就站在她跟前,凝着眉头,紧绷着唇。无论何时都挺直的脊背自然涵着一股凛然的气度,威武又硬朗,可对比他眼里的绵似水的心疼,那种所谓的威严却可以轻易地忽略不计。
寒风被他挡在身后,暖意全然凝在他眉心。
顾小鱼默然,准备了一肚子道歉的话,一见到他,竟一个字都说不出,莫名感觉心虚。
江喻白先开口,站定之后,敛住了先前那份急切,缓声问,满满的全是忧心:“怎么病成这样了,媳妇儿?”
醒来之后没照镜子,顾小鱼根本不知道她现在是病成“哪样”了。只知道铁打的顾小鱼,竟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句问得鼻子酸。不管病成什么样子,就觉得委屈。
“……二白,我吉他丢了。”顾小鱼开口。吉他丢了算不上什么大事,却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跟他说说。
一说起那吉他,她眼眸跟着往下垂了垂,满脸失落。
自家媳妇儿很少有这样的时候。江喻白微微一愣:“怎么丢了?”
“那天喝了酒,怕吐车上,就先把吉他放后座了……结果下车给忘了。”
“记车牌号了吗?”
“没有,”顾小鱼瘪嘴。当时看到新闻上说有一名民警在枪战中受伤,心都乱了,全顾着担心他的安危,谁还记得把吉他丢后座的茬?
后来他倒是提醒要记车牌号,以防万一,可她那时候满心想着跟他聊天……谁乐意把大好的时间浪费在记出租车司机的脸上啊?
但这话顾小鱼不好意思开口,归根结底不该怪江喻白,得怪她自己不小心。
顾小鱼埋着头,不再说下去。江喻白等不到下文,看她始终躲闪的眼神,心里却明白了个大概。低头闷笑了一声,牵起她的手,柔声道:“怪我,怪我,我的锅。害我媳妇儿担心了。”
他蓦然降低了语调,听着严肃又正经,情深意重,格外真挚。
担心是有,可这锅怎么说,也轮不到他来背。还不就是哄媳妇儿嘛?
顾小鱼微微一怔,“噗”的一声笑出来,抬头一看他憨厚老实好欺负的样子,顺着他的话嗔了一句:“恩,怪你,都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