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珏等人都疑惑重重,有些人已经猜出怎么回事,却哀叹着开不了口。这时,又来一队人,见着前边为首的是两名将领。一位中年,张珏等皆不认识,听旁人,才知此人就是金州知州和彦威。另一个年轻些,有三十出头,黑脸憨厚,他们都认识,赫然是饶风关统制张珍。这两人前来,当是与曹友闻共商对敌之策的。
到帐前,刚从帐肉出来的张珏等人便告诉他们,曹将军现在心情不佳。和彦威已有明悟,暂时等在了帐外。
张珍与张珏相熟,关系更不寻常,趁这机会接张珏、王虎一旁话。
“汪世显真的投降蒙古了?”王虎听了张珍的叙述,震惊道,“看曹将军的样子,我已经猜到**分,居然真是如此!曹将军得有有多伤心啊!汪世显,你真是……”
“汪世显欲归宋,朝廷不纳,降蒙古已在意料之中,只是突然如此,这么快就率敌而来……我等都觉得过分,更别曹将军了。曹将军与他莫逆之交,为了他能归宋,四处奔走,到最后竟是这么个结局。”张珍亦长叹,对曹友闻和汪世显的交情,他知道的更多,感慨也就更多。
张珏虽没话,可神色凝重比张珍还忧郁。
关于曹友闻与汪世显,他的印象来自于那场雨。山庙中的偶遇,虽是头一次见面,就已觉得这两人是极好的朋友。友谊,如此轻易就断送了。联想起自己与燎,一股莫名的不安又升起心间。汪世显降了蒙古,燎也在蒙古大营中;汪世显不肯与曹友闻见面,燎也躲着不见自己;虽然知晓两者没有必然联系,可在巧合之下,张珏比所有人都能更体会曹友闻此时的心境。
有白直过来告知和彦威与张珍,曹将军要见他们。张珍暂别张珏、王虎,随和彦威一同进了帐。
王虎亦还在感叹,前日还是好兄弟,明日就成死敌,世事难料。王虎这人既直又有心思,想起那日与张珏的对话,立刻看着张珏。见张珏神情呆滞,想话,口刚张开,却又闭上,还是不了。
“既然无可挽回,只有干脆一战。这是曹友闻的抉择。如果换作了我,能与燎与战吗?”张珏问自己。
他立刻觉得自己这么想就是个错误,他应该相信燎,那是个宁死不屈的男子,怎会投降于敌?
转眼已至第二日,宋军营内战鼓震天,军阵集结,已到了一战之时。然而探子却报,蒙古营毫无动静。曹友闻出营遥望,蒙古营果然寨门紧闭,鸦雀无声。其下将校皆问,还要不要战,不如趁此时机闯营。曹友闻都没有答复,而只是望着远方,眉头紧皱。
曹友闻的战帖放在桌上,信封口拆开了,显然已被读过,汪世显默默注视,如同发呆。
“宋人的鼓声我们这里都可以听见,你为何还不行动?”随行的蒙古千户此时已在汪世显面前暴跳如雷,“你是不是消极怠战,早与那曹友闻有所串通?你要坐着等到曹友闻杀进营内吗?”
蒙古千户越越激动,手已按在刀柄,不过为按竺迩所阻。
汪世显幽幽地:“我军袭大安,本意出奇兵,但宋人已有准备,先有和彦威阻挠,后曹友闻赶回,奇兵之策已经废了。现在状况是,大安攻不下,我军亦有被困之忧,不如卷了所掠之物,趁赵彦呐还未至,极早撤回得好。”
“好个屁!”蒙古千户呸了声,“你就是不想与宋人打!你这投降的金人就是有二心!你不打,我们打!”
“殿下有令,听从汪首领调遣,忘了吗?”按竺迩对千户厉声道。
“附……附马!”千户冤屈。
虽未得承认,但在许多蒙古人看来,按竺迩已经与公主进过洞房,他就是附马。加上按竺迩在蒙古中信股者众,叫他声附马,也是表示伤敬意。
按竺迩令千户退下,千户憋了气,犹豫几番,还是退了。帐内再无旁人,按竺迩在等待,等身边人实话。
“我能不与他战吗?”汪世显痛苦地看着战帖。
“这次避过了,下次呢?”按竺迩冷冷道,“曹友闻也是这么想的吧,所以才送来战帖。他的痛苦不比你少,却比你果决。”
汪世显还是低头,不想话。
“随便你吧!”按竺迩离开了帐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