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子文这事,我或许真的已经不行了,我什么都没帮上,还让他处处为我着想。”孟珙摇着头。
“我也是如此,明明可以圆满解决,大哥他不让。我若强做了,他就要成为我的敌人吧?”张珏委屈而遗憾地。
“或许在他看来,我们认为的圆满解决方式,是最暴力残缺的方式。在子文内心深处,他一直把自己当成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孟珙叹气,“我已经力不从心,或许我与子文抱着同样的想法,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在此过完一生。天外天的人都太过向往平淡了,所以我我想把天外天的管理托付给新一代,可又后继无人。”
孟珙看着张珏的脸,忽然羡慕起来,“记得初见你时,也是这般模样。你们那个物种的生命周期要长一些吗?”
“是。大概是这里人的十倍吧。”张珏道。
这个数值是科研队的估算,张珏在这里生活了这些年,感觉科研队算得差不多。
“也就是,我们的十年,你们犹过一年,百年不过十年光景。名山县那边的人都传你是天上来的神仙,他们得不假,这确实是如神仙的寿数。我若有此寿,也不会在最关键的时刻身感疲惫了。”孟珙遗憾长叹。
张珏仔细观察,孟珙发中的银丝的确比他们初见时多了许多,脸上的皱纹也更多更深。这就是岁月吧?然而自己却体会不到。
他问道:“宣抚天外天后继无人,以后天外天要何去何从?”
孟珙皱眉难展,“天外天的情况你是知晓的,由于世代与本地人通婚,许多人已经丧失了异能,或只剩一能力,而且并非可以用于战斗。天外天其实是一盘散沙,我的后人也没有异能了,而时局纷乱,我都不知该把天外天交给谁。或许已到了化整为零的时候,让他们藏于民间,等到适当的时机再聚集而起。”
“那不是大势已去时,才用的方法么?”张珏也跟着忧心忡忡,天外天的前途仿佛就是这个国家的前途。
“实在不成,只有如此。”孟珙无奈道。
远处有人呼唤着他们,王虎、马敉宁和余玠及随从朝这边赶来。
看到孟珙在此,都毕恭毕敬地行礼问候。孟珙不再那些会让他们觉得奇怪的话,笑着与他们打招呼,然后回程。
张珏落在最后,心事重重。他为彭大雅的离去而伤心,也为孟珙的无力担忧,更琢磨着以后自己的打算。
彭大雅离开的日子依旧平常,没多久孟珙也离开了重庆。张珏住在夜雨寺,数着夜间落下的雨滴声,渡过了他一生中最清静、最无所事事,最闲散的一段时光。这期间,他只会发呆,时而坐窗边看着叶片上的水珠颗颗滚落,时而对着本敞开的书,不读一字地呆看。要他心里在意什么,现在最在意的就是听到彭大雅的消息,若有消息传来,必定是噩耗。
这样的日子也就过了半个月而已,彭大雅的消息始终没有传来,张珏忽然离开了夜雨寺。
重庆城内客商来往,自从成都失守,制司东迁后,这里正式成为四川的中心。不管是逃难而来的,还是随制司迁来的,都给这座城市注入了无穷的生机。而这座城的每一次大发展,似乎都伴随着战争和迁移,这次是如此,七百多年后为抵抗东洋入侵时,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