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一念不懂,为什么一个男人的心可以变得那么快。
马路边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刹车声,随后,一双黑色的纯手工皮鞋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顾一念缓慢的抬头,泪眼模糊中,她看到的是聂东晟那张英俊而带着急切的脸。
他不过是被主治医生叫到办公室,前后不过十几分钟而已,顾一念就不见了。他疯了一样的寻找她,几乎都要把整个医院掀翻了。
聂东晟在她面前蹲下身,目光温柔而疼惜的看着她,“一念,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你知不知道我多担心你。”
顾一念一双含泪的双眸,看着他的方向,眼眸中却是一片漆黑与空洞,明明是看着他,又好像什么都没有看。
聂东晟在她的眼眸里找不到自己的倒影。这种被她视而不见的感觉,真的很不好。
“一念。”他用低哑的声音轻唤着她的名字,同时伸出手臂,想要把她从冰凉的地面上抱起来。
而下一刻,却被顾一念冷漠的推开。她扬起下巴,脸色苍白的几近透明,腮边还挂着未干涸的泪痕。她却对着他笑,只是笑的那么的讽刺与嘲弄。
她说:“别碰我,阿远哥哥。”
她叫他‘阿远哥哥’,一个简单的称呼,却让聂东晟伸出的手臂僵在原地。他感觉自己的心正在一点点的下沉,终于沉到入了深不见光的海底。
聂东晟知道,顾一念终于恢复了记忆,那些被时光掩埋的秘密,终究有一天,还是暴露在了阳光之下。
只是,他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样快,又这么的突然。他甚至还来不及做好准备。
顾一念不肯跟聂东晟走,聂东晟无奈,只能给顾一宸打电话。
顾一宸很快就赶到了,他把一念抱进他的大奔车里,然后把她肩膀上披着的外套丢给聂东晟。
黑色大奔扬长而去,从始至终,顾一宸都没和聂东晟说过一句话。
顾一宸给一念换了一家医院,请了最好的医生和护理人员照顾她。而关于聂东晟的任何事,他都绝口不提。
一个月后,顾一念出院回家修养。却好像突然变了一个人一样,非常的沉默。
她似乎很喜欢坐在窗子前面,常常一坐就是一整天,除非必要,顾一念甚至可以一整天都不说一句话。
有时候,白薇和她聊天,一念似乎听得很认真,甚至能够对答如流,但她究竟说了什么,却连自己都不知道。
白薇觉得一念这样的状况有些危险,她提议让顾一宸带一念去看心理医生。
顾一宸却说:“有些事接受需要时间,放心吧,一念没有那么脆弱。”
清晨醒来,天阴沉沉,天气预报说,今天有大雪,不宜出行。
顾一念像平时一样坐在窗前,目光茫然的看着窗外阴霾的天空,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迈出过家门了。
她最近染上了一个新的习惯,除了呆之外,喜欢上了收拾房间。
翻箱倒柜的时候,抽屉里突然掉出了一本粉红色的日记本,那本几乎被她遗忘了的日记本。
她把它从地上捡起来,轻轻的弹掉了上面一层薄薄的灰尘,然后翻开,如同翻开了她尘封已久的记忆。
……
2005年12月(五年之前)
顾一念第一次遇见聂东晟的那天,天空飘着细碎的雪花,她从高高的围墙上跌进他怀里。二十岁的大男孩,有结实温热的胸膛,他对着她笑,那笑容虽然带着无奈,却干净而明媚,他漆黑的眼睛,深邃的像迷一样。
顾一宸喊他阿远,所以,一念叫他阿远哥哥。呢哝软语,从她口中说出来,又甜又软,一样,能把人的心都融化了。
严格地讲,聂东晟和顾一宸算不上是同窗,聂东晟在医科大,顾一宸读的是财经大学,不过两所高校在同一个大学城,他们是篮球联赛时相识的,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所以,寒假的时候,顾一宸邀请聂东晟到他的家乡去玩儿。
聂东晟不习惯住在别人家里,临时租了一间高档公寓,顾一念把妈妈不允许她养的猫咪寄养在聂东晟的公寓里,每次顾一宸去他的公寓,顾一念都会跟着。
顾一宸去看聂东晟,顾一念去看她的小猫咪。
客厅里,聂东晟和顾一宸在下棋,他们下的是高深的围棋,顾一念看不懂,也毫不感兴趣。
她在阳台上和她的猫咪玩耍,那只被她从高高的围墙上救下的奄奄一息的小猫,已经长大了许多,毛茸茸的样子很是可爱。顾一念给它取了个名字叫白雪。
一只公猫叫白雪,每次她喊它的时候,顾一宸都会对这个烂俗的名字嗤之以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