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早从饭店门前走过,二黑立即喊道:“刘老师,抽根烟。”说着东倒西歪地跑了出去。
刘早很高兴二黑能主动叫他,接过香烟,二黑为他点烟,点了几次才点着。
刘早扶住二黑说:“酒喝得不少啊,听说你做老板了,有出息了啊。”
二黑笑了:“哪里是老板?跑,跑腿的,以后,刘老师要用车,尽管,尽管找我。”
刘早一拍二黑肩膀说:“那是肯定,学校经常用车,到时我一定照顾你。”高校长退休了,退之前让他转成了民办教师,还提拔他做了官河中学的教导主任。
刘早看到了宏照稳稳坐在里面,便走进来主动和宏照握手:“宏照啊,有空到我家喝酒。”
宏照知道不是和他握手,而是在和表叔田衡握手,刘早的何时转公完全掌握在田衡手中,刘早只要做了校长,转公就大有希望,否则永远是镜中花水中月。刘早入了官场,顾忌和礼节一下子多了不少,和以前完全判若两人。
刘早走远了,二黑吐了一口唾沫,宏照笑道:“你现在成生意人了,见人三分笑,连刘早这鬼也奉承。”
二黑用拳头一擂桌子说:“我这是虚情假意,他在学校有点小权,我要做学校生意,他要是让我做,也能赚不少钱呢……”
宏照知道,农村学校教师经常到镇上开会听课,来来去去都要坐车子,一年下来这笔开支不算小。
不过宏照对刘早不抱希望,他对二黑说:“刘早要是不肯,我替你找冯校长。”冯洪卫校长原是中心小学语文教研组长,去年调过来填补了官河村中学校长的空缺,从镇上到乡下其实就是镀一回金,为转公增加砝码。他和冯的交情不怎么样,但宏照相信他一定会给这个面子的,这个人相当圆滑,轻易不得罪人。
风传了一个月,民转公的指标就真的下来了,白镇只有两个名额,整个学校开始热闹起来。
许多教师在校园窜来窜去,从这个办公室跑到那个办公室,说话都用耳语,神秘得很。没有人对宏照耳语,因为他是代课老师,代课老师没有表决权。宏照有些无聊,便到玉堂办公室去散心,玉堂在改作文。
宏照站在玉堂边上,从口袋往外掏香烟:“怎么没见你跑啊?”玉堂停下手中的笔说:“兄弟,我做民师才四五年,根本不够格,那些跑上跑下的起码十五年以上的教龄了,有的都二十多年了。”宏照听后一吐舌头,心想这等好事哪天才能轮到自己身上啊。
玉堂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说:“你好好干,总有出头的机会,你有表叔有姐夫,肯定在我前面转公。”肖扬东师范毕业进了团市委少工部,今年以部长身份率领一帮人来参加白镇中心小学的少先队活动,并在讲台上作了讲话。“到我转公,表叔怕要退休了。我姐夫是个小干部,管的是红领巾,手上一点儿权都没有。”
玉堂拉他坐下来说:“这你就不懂了。将来校长不管是谁,田校长说句话还是要听的。别看你姐夫现在职务不重要,前途不可限量,你不知道他爸爸是谁吗?等你姐夫掌了大权,你转公的事就是毛毛细雨了。”
说实话,宏照一直佩服玉堂灵活的头脑,有些事情他会想得很透看得很远。这是他最佩服茅玉堂的地方。
“你觉得我将来有可能做官吗?”他突然向玉堂提出了这样一个高难度的问题。
玉堂哈哈大笑说:“现在不可能,将来有可能。绝对有可能,因为你家有人啊。你看啊,你家有肖扬东,还有他堂哥肖金山,亲虽然远了,肯定会帮上你的忙。白镇你有田校长,还有未来的丈人费金洪,听说费金洪要调到镇上做农经助理了。”宏照一听到玉堂说到未来的丈人,脸竟有些红了,说道:“什么丈人,你拿我开什么穷心!”
玉堂说我没有开玩笑啊,全都是真话。
不管真话假话,宏照听起来心里还是很舒畅的。
“明天召开民转公述职大会,到时候会进行投票选举,今天有没有人请你喝酒?”玉堂的话题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