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正处于黎明前正黑暗的时刻,王正轻手轻脚下了床,披上件衣裳出了房门,看了一眼爹娘的房间,并未听见甚动静。www.pinwenba.com王正猫着身子掀开门帘,蹲在地上匍匐前进,耳边听得爹娘的鼾声,王正伸手往那椅子上摸了摸,摸到了钥匙,赶紧溜出去。
王正心里高兴,他打开自家大门,往厨房走去。厨房有个柜子,王正知道这里面娘放了些好的吃食,平日里被他娘像宝贝一样锁着,谁也见不着。王正拿了钥匙,打开了锁,拉开柜门,又摸了打火石点上一盏蚕豆大小的松油灯,王正端着那灯往里面慢慢瞧了瞧。见里头放着一袋子白面儿,王正撇嘴,心说他老娘真抠门儿,平日里竟只给高粱面儿吃。王正看了看没瞧上,再看,又伸手翻看一番,只见里头有什么芝麻,红枣,鸡蛋二十来个,最上头竟然有几块腊肉。王正顿时心里头蛔虫勾出,几个月这嘴里没沾过一点儿子油荤,早就馋得紧,当下便捡了一块两斤大小的腊肉出来,也不嫌弃脏,直接变揣进了怀里。王正又仔细瞧了瞧,见着里面角落里还用个小盅盛了几十个钱儿。王正心里发痒,偷偷捡了五个,又仔细瞧了瞧,确定没出什么纰漏,这才好生将柜门关上。
王正吹熄了灯,赶紧去还了钥匙。他回了自己的房间,重新躺下,想着今日定要让他们那些人瞧瞧,很快又入了梦去。
宴氏一早起来,心里琢磨着那姚媒婆要来,嘱咐了闺女待会儿把自己昨晚上舀出来的白面儿做一碗白面儿疙瘩汤来。王桃花在房里哦了一声,算是应了她。
宴氏走到大儿子夫妻房门口,一推开见两人没在房间,被子倒是叠得齐整。宴氏走进去,四周看了看,又看了看儿子媳妇儿的床榻,立了会儿还是走过去,坐在床沿拿手摸了摸枕头底,又掀开里头垫的褥子,摸着那稻草梗,仔细看并未发现什么银钱儿。宴氏撇撇嘴,心想莫不是儿子真没有藏私儿?宴氏一时间有些疑惑,虽说这段时间大儿子是没有出去做活儿,只宴氏这心里头有鬼,老是怀疑媳妇儿撺掇了儿子藏了私房钱。因此宴氏三五不时也会跑去儿子媳妇儿房里翻捡一番。
宴氏看着房里的那口箱笼,知道是两人放衣裳的,坐了一阵本想打开瞧瞧,又听见外头女儿在叫她。宴氏这才出了房门口,宴氏脸色有些不好看,朝女儿训斥了一顿。王桃花站在灶房门口,平白无故被她娘骂了一通,王桃花也觉得委屈,便回了厨房不理会她娘了。王桃花见着那厨房有些杂乱,本想告诉她娘让看看家里是否遭了贼,可王桃花见那柜子的锁还规规矩矩地在那儿,想了想莫不是自己大惊小怪了。
原来昨夜了是王桃花收拾的厨房,她见大嫂很累,心疼她,忙赶她回去休息。临了她记得自己明明把那松油灯是放在了灶台上,今早来瞧,那东西竟然搁置在了柜门上。
王桃花开始烧起火来,今年自家没有喂猪,家里的活儿还算轻松了很多。像往年,每天得割上两大背篓的猪草,早上还得早早起来煮了喂猪,家里琐碎事儿不少,忙完了少不得也累得够呛。王桃花想起那几年自家杀猪时候的盛况,心里很是怀念,那时候自家一年到头也能吃上肉,哪像现在,这三五月才能吃上一丁点儿肉,王桃花想着便有些怨念,她看着厨房的柜子,有些埋怨她娘竟把好东西藏私。
又过了一个时辰,那姚媒婆姗姗来迟,宴氏先是泡了茶水,又让闺女去厨房给煮吃食。姚媒婆笑道:“王家的,也合该你家走了运,老妇人看了好些人家,嘿,还真就给瞧见一个与你的要求匹配的姑娘来。”
姚媒婆说得抑扬顿挫,宴氏兴致也高了,她笑得合不拢嘴,摸了一把还是过年的时候剩下来的花生与姚媒婆,“真是辛苦你了。来,吃花生,吃花生。”
姚媒婆也不客气,她道:“这闺女是下庄的女娃儿,家里也是富户,我瞧那闺女**大屁股也大,瞧着就是个好生养的。人也乖顺,他爹说了,他家柴山后头种的几十棵树便是给闺女打嫁妆的。”
姚媒婆说着便停下来,又说她一早就急忙往王家来,可是又累又渴。宴氏笑道:“我想你也饿了,一早就嘱咐了桃花让她瞧见你来就去煮吃的,这会儿我估计也快了。”
说完宴氏走了几步,立在门口朝厨房叫桃花,王桃花忙道快了快了。宴氏这才回去坐下,笑道:“她婶儿,咱继续说咱们的,我那丫头待会儿就给端来。”
姚媒婆笑得那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道:“王家的,下庄那户人家姓莫,家里有几十亩的田,莫家人少,只有两个儿子,除了自己耕种些地,其余的便佃给村里头的农户,也算是个小地主。我听那莫老爷子的意思,若是事情成了,估摸着还会划上两亩水田给闺女做陪嫁呢。”
宴氏这会儿心里是高兴得不得了,心道这般好的人家,也不比大嫂那媳妇儿差,若是她有个这么有钱的媳妇儿,还看大嫂敢再她面前装腔作势不成!想到这里,宴氏又扯开嗓门让王桃花来。
姚媒婆见是一碗疙瘩汤,心里也觉得王家人上趟,也顾不得还烫嘴便吃了起来。姚媒婆吃了个大饱,心里头高兴了,这话也就多了起来。她对宴氏又说道:“只是有一点,王家的,你容我老婆子事先说与你知晓,成与不成看你的,省得你日后埋怨我。这莫家闺女,模样长得可没有你大儿媳妇俊俏。也不知你家小儿子介意不介意,这二来嘛,这莫家闺女年岁也稍微年长一些,已经十八岁了,比你家老二大,这也只是小事儿,女方大一些还能更照顾到你家老二不是。”
宴氏点点头,道:“都是庄户人家,要那好相貌做啥,又不是哪个府上的千金。你们说我大儿媳妇俊俏,我是瞧不出,即便便是俊俏,也得有那命享受不是,这小姐的身子丫鬟命还不定还不如长得普通的好。再说了,这年纪大也有年纪大的好处,先不说心疼人,就是子嗣上也容易些,你瞧我那大儿媳妇儿,那破身子我还真不知道何时才能给老大生个儿子来。”
姚媒婆听着就笑了起来,忙迎合宴氏。宴氏对这门亲事儿很是满意,便是年纪大了些有如何,模样嘛,跟自家小子配得上就成。也不拘是要何等的样貌。
姚媒婆听她侃侃而谈,显然对这莫家的闺女极是有好感。做她们这一行的,就是得懂得说好话,把那主家的说高兴了,这媒人钱还不手到擒来。
至于这莫家的闺女,如何这般年岁还未许人家。姚媒婆一双眼睛早就锻炼得极其锐利,当时一瞧那莫家闺女的身姿,眉眼儿含春的模样,便知道这是个被破了身的,搞不好私底下还与谁有个一二,也莫怪这莫老头子也不论男方的家世,便是多出陪嫁也要将这闺女给嫁出去。
当然这些话姚媒婆可不会说与宴氏听了。这世间姻缘,哪里有那样匹配的,还不都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且看自家如何做决。
姚媒婆道:“你若是不放心,自去下庄打听打听,也可看看那莫家是不是真如我说的这般富贵。王家的,你若真有心思,那过几天就给我递个准信儿,我也好给莫家回信去。”
说完姚媒婆就要走,宴氏忙道省得省得,亲自送她出门,末了又提到自己闺女的事儿,姚媒婆只打太极,宴氏恨这婆娘恁个滑,只能暗下心来自己慢慢筹划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