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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8.第168章 摆戏台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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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归无恨回到安正宫时,郑纱榆并不在,宫人禀告皇后娘娘朝御膳房去了,他疑惑着,她去御膳房那样的地方做什么,正要过去看看,却看到郑纱榆小跑着奔了进来。

她脸上洋溢着暖融融的笑意,额上有薄汗,轻提着裙裾的手转而过来牵着他,“无恨,你猜猜我刚才干什么去了?”

情归无恨见她一副少女般轻爽的模样,心里的沉重逐渐减轻了些,扬了扬唇角,弯出一道明朗的笑弧,“你去把御膳房烧了?”

郑纱榆一瞪眼,“我能干那缺德事?”

随着郑纱榆进来的是传膳的宫人,福身行礼后宫人将膳食一一摆上桌面,而后郑纱榆便将宫人都打发了出去,她吃饭不喜欢有人随侍。而情归无恨入座后伸手去揭开盖着膳食的盘盖子,一阵食物的馥郁香味顿时散发开来。

“今天这膳食味道……不一样,”情归无恨看着面前这盘有些黑糊糊的该是肉的菜,斟酌了一下词语说道。

郑纱榆一一打开其他菜的盘盖子,有些自豪地说:“那是,也不看这是谁做的。”

“你做的?”情归无恨看着面前这五颜六色的菜,有些卖相不错,有些卖相欠佳,不过闻起来很香,只是不知道吃起来味道如何。

“当然啊,花了我好多时间的,你尝尝?”郑纱榆夹起一块首先被情归无恨打开的那盘肉,看似有些黑糊糊的,但闻起来的味道真的香极了。

情归无恨咽了咽口水,不是因为馋,只是这块貌似是肉的东西着实让他不敢下口。

“怕我毒死你?”郑纱榆可不爽了,伸着筷子固执地将肉放在他嘴边,她好不容易下一次厨,怎么着也该尝尝她做的菜是什么味道吧,他这是什么表情,也太不给面子了。

情归无恨没说什么,闭着眼将郑纱榆夹到他面前的那块肉吃了下去,肉刚一入口,便尝到了肉面上调料的味道,很香,是他从来没尝过的味道,肉鲜滑而有弹性,口感很好……

“你会下厨?”情归无恨张眼微笑看她,原本以为不能下口的食物,虽然卖相不太好,但是确实很香很好吃。

“不会,不过能学啊,况且我在现代的时候都喜欢吃这个……”虽然,在路边摊吃个羊肉串,很不幸地被一把叉子给自己扎死了,“这个是鸡肉,用油炸的,然后下了调料再炸了一下,可能调料颜色欠了些,看起来不怎么好看……还有这个,这些是烧烤哦,我觉得味道比炸鸡还好吃,你吃吃看……”

郑纱榆兴高采烈地介绍着她做的几道菜,当然,卖相不好的都是她做的,卖相好的是庖长自己做的,为了以防情归无恨不吃她做的食物,她也只能吩咐庖长另外再做,毕竟她做的还是热气重啊,容易上火啊。

情归无恨一直微笑地尝着郑纱榆献宝般夹到他面前的菜,也许这一刻,是这几月来真正能感受到她的心意的时候。她出身皇室,曾是煞雪国高高在上的二王爷,她这样的人物本就应该倨傲冷峻、不近人情的,她应该是女权主义的操权者,可是现在却能为了他洗手作羹汤,如此谦恭屈膝的姿态,又如何不让他感动。

这一顿晚饭,自然吃得皆大欢喜。

他没有告诉她,北燕国会来使者和谈,即便曾经说过他会和她共同处理朝政,可是一直以来,她都是极少上朝的,不到日出三竿她不会起床。久而久之,他便不再提及此事,朝中大事小事他都不会和她说起,兴许是帝王之心在作祟,他渐渐变得更加大男人主义起来,所以郑纱榆提出要去早朝时,他拒绝了。

情归无恨拒绝了郑纱榆上朝的提议,这让郑纱榆有些意外,他不是说过他们是夫妻吗,他不是说过他们要共同把持朝政吗,他不是说过要和她一同睥睨天下吗?

没有疑问更多,他拒绝便是拒绝吧,原本想着他太累,她可以帮忙分担一些,他既然不需要,她自然是尊重他意见的,掌握国家政权,她并没有那个野心,安安心心做她的皇后也是不错,至少日子也是不会闲着的。

星月相伴的夜晚,郑纱榆和情归无恨一同坐在安正宫的屋顶,遥遥看着天上那轮明月,清风拂过,春天的夜晚有些清冷。远处黑压压的是丛山叠岭,近处皇宫灯火辉煌,从这儿能看到皇宫守卫森严,能看到宫人矜持地进进出出,能看到皇宫灯影重重。

“无恨,为什么我总是觉得不安?”郑纱榆说着便躺在了屋脊上,仰望着天上的繁星,心里缠缠绕绕着很多不明的情绪。

情归无恨也躺了下来,他的神色晦暗不明,握住了郑纱榆的手,他才稍稍安定,邪魅绝俊的面容隐在暗影里,侧头,他一双幽暗深邃的眸子紧紧盯着郑纱榆。

“你是不是还想着无言?”

郑纱榆一阵无力,为什么他总是这样,“为什么你总是要提起无言?为什么你不放过无言,不放过我,不放过你自己?”

“他在你心里,是不是永远都剔除不去?”他声音有些低沉,有些暗哑,有些悲伤,他就是无法接受她心里有别人的事实,她应该忘了他,她应该只爱他一个人。

“无恨,无言已经不在,他已经是过去式了,这个很重要吗?”郑纱榆低叹,有些挫败,她这么努力去讨好他,不就是为了让他开心些吗,可是他总是纠结着这个问题,让她烦不胜烦。

“过去?怎么过去?只要你一日念着他,他便一日都过不去!”他忽然发怒,扯着她的胳膊将她转了过来面对自己。

就着清冷的月色,郑纱榆看到他邪魅绝俊的面容满是阴沉,他幽暗深邃的眸子此刻有着极难解读的复杂色彩,咬了咬唇,她轻笑,“无恨,忘了无言吧,他不会是你的任何威胁,我可以保证……”

顿了顿,她继续说道:“我心里的位置,会只有你……”

只有他,情归无恨。

夜里拂来一阵清冷的风,不远处的阴暗角落里有一道鬼魅般的影子瞬间向远处腾飞而去,仿佛一只夜里行走的飞鸟,掠过夜空,很快消失不见,速度太快,停留时间极短,不被任何人察觉。

郑纱榆忽然觉得心痛得无法呼吸,很突然的,让她不知所措,她只能紧紧揪住心口,目光不经意地往那道鬼魅般的影子消失的方向看去,像是心电感应般,可是她什么都没看到,只有夜里吹拂的冷风,还有四野的蛙叫虫鸣,而心口却是越发的疼了。

情归无恨将郑纱榆拽进了怀里,幽暗深邃的眸子捕掠向那道黑影消失的方向,其实他什么都没看到,那黑影速度太快,在昏暗的月光下根本发现不了对方的任何一丝痕迹,若非对方心绪有一瞬间的错乱,便不会泄露气息,便不会让他发现对方的存在。

他不动声色,也没有指挥禁军去追,对方武功高强得难以想象,就他目前所接触的人中,只有两个人武功在他之上,一个是太祖贵君,一个,则是无言……

无言,他极其肯定那个黑影便是无言,无言没死,他没死!

这个认知让他无比震动惊恐,无言既然没死,那么从重冰涯下找到的那具尸体怎么解释,那尸体所穿的衣物无疑是无言的,连证物也在,如果死的那个人不是无言,那么便是无言诈死?是无言自己安排的尸体?为的是什么?

让郑纱榆以为他死了,他从此便自由了?可是他对郑纱榆的心认识他的人都知道,无论经受任何打击他都不会动摇那颗爱她的心,是什么让他诈死离开的?

成全?

以死作结,是要成全他情归无恨和郑纱榆?

无言如此做法,是出于什么目的,是太过爱她,不想她为难?

那么现在出现是为了什么,舍不得放不下,偷偷回来看一眼吗?

情归无恨心绪紊乱,一颗心紧紧揪起,他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如果无言的诈死真的是为了成全他和郑纱榆,他无法理解这是伟大还是愚蠢,爱本身便带着占有和自私,无言这算什么?

无言也许是听到了榆儿刚刚说的话才心绪紊乱的,他不小心泄露了气息才让他发现他,那么这两月来,他根本无法肯定无言是不是一直在某个角落蛰伏着,注视着……

“榆儿,你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闭了闭双眼,情归无恨低低地问道。

郑纱榆埋首在他的怀里,摇了摇头,温柔地回道:“不会。”

不会,如此便好。

第二日,情归无恨急召禁军各统领,勒令加强皇宫守卫,将整个皇宫特别是安正宫里里外外地搜查一遍并加强防卫,更是大张旗鼓在皇宫内设置阵法,改变原本很多的弯弯道道。

原本是瞒着郑纱榆进行的,只是郑纱榆住在安正宫,看到多了那么多陌生的面孔,连禁军站岗的位置都做了变换,她自然是看得出来的,问及之下,禁军统领只道北燕国有使者要来,为免使者探知到皇宫里的一切,戒备自然要更为森严起来。当然,这是情归无恨吩咐的说辞,实在瞒不住的,便用这套说辞应付过去。

北燕国使者要来?

情归无恨并没有告诉过她,想要再问,禁军统领却是一问三不知,她只得去找情归无恨。边境战事不断,这个时候北燕国竟然会派来使者?为的什么?和谈?除此之外她想不到其他因由。

暗地里,情归无恨派了相当一部分黑衣卫追寻无言的踪迹,既然知道他没死,他便务必要知道无言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为何诈死,他为何如此折腾,郑纱榆不得安生,他更是不能好过,他只想知道他诈死的原因。若果无言真决定永远不出现在郑纱榆面前,这固然是好,但他必须保证,是永远不出现,不管是明里还是暗里!

那一夜出现的如同鬼魅般的黑影确实是无言,重冰涯下的尸体是他安排的,而野兽也是他引过去的,禁军也是他引过去的,如此一切安排得刚刚好。

他将自己的衣物穿在那具尸体上,还将证明身份的信物塞到尸体的怀里,破坏掉尸体的面部,不过半成功力的一掌,便能伪造出从万丈深渊砸到地面的效果,引野兽过去,不过是更进一步破坏尸体,他怕郑纱榆过于眼尖会认出来。而后引禁军过去,是为了不让尸体彻底被蚕食掉,总得留一些证明身份的东西……

他知道她会痛苦,如此惨烈的尸体谁看了都会噩梦连连,而她爱他至深,痛苦是难免的,可是总会过去,痛苦是一时的,总会过去……

与其三个人折磨至死,不如他来退出吧。

似乎是突然间想通了,坠崖前,他救起情归无恨回头看她时,她满脸的惊恐失措,那一刻他能深切感受到她的心情;坠崖时,他听见郑纱榆撕心裂肺的哭喊,那一刻,他真真正正站到了她的立场,为她设想过。

他知道情归无恨会拽住她不让她冲动行事,他知道只要情归无恨在,她都不会有危险,他知道情归无恨会令她尽快从失去他的痛苦中走出来……总归是情归无恨在,她都会幸福快乐下去的。

而他的存在,只会令三个人都不好过,或许爱情真的只要两个人便好,第三者的插足,只会让原本的欢欣变作为难和痛苦。

成全吧,对谁都好。

他再也看不得她进退维艰的模样,她撕心裂肺的模样,他一点都不想看到,她就该是快乐无忧的,像曾经一样,风流随意,洒脱不羁,慵懒散漫,靓丽轻脱。

曾经以为永远也不会离开,可是现实逼着他不得不离开……

或许这样也好,他会用另一种方式去守护她,他依然会在她看不到的暗处守护她。他不在乎名分,不在乎她有几个夫郎,只要他还能看见她便好。可是……

听到她说那句保证,她心里的位置,会只有情归无恨,他却会如此悲伤,心痛到无法自抑,因而乱了心绪,泄露了气息。情归无恨定是会发现的,所以他及早地离开了。

“既然舍不得那女娃,为什么要诈死,为什么不回到她身边去,”他身后传来一道低沉中带着几分清越的嗓音。

无言摇头,看向身后的人,他能活命,全凭眼前东侧其出神入化的武功,是他将他从重冰涯救下来的,能从那样的绝壁下救下他,东侧其的武功恐怖得能与神仙媲美。

“真是自讨苦吃,”东侧其摇头,一身风骨掠过无言身侧,朝不远处纵去,他又是到了练功的时辰了。

无言看着山涧边上下翻飞的身影,沉默不语,一张风雪般清俊的面容淡漠如水,只有眸子中的复杂令人无法读懂。

北燕国的使者来朝见时,郑纱榆还在安正宫睡着懒觉,清醒的时候已经是正午了。情归无恨在乾坤殿接见的北燕国使者,素有贤王之称的许蝶衣。

许蝶衣一上来便是朝情归无恨行北燕国的礼仪,她代表北燕整个国家,自然是不卑不亢的,而她和谈的态度谦恭,还带了大量的罕见珠宝作为诚意,她举止间的风度与谈吐的得体,让朝臣对她生出了不少好感。

而令所有朝臣意外的是,临退朝之时她要求觐见皇后,即是郑纱榆。

情归无恨高坐龙位,睥睨天下的气势和威严神圣不可侵犯,所有朝臣都不敢直视他,可是许蝶衣直视着他说,她要见当朝皇后。

情归无恨神色不明,朝臣却是慌了,这个北燕国的贤王胆子也忒肥,如此嚣张地要求觐见皇后?她不知道皇上将皇后宠上天了吗,她态度如此嚣张地要求,她这是嫌自己的脑袋在脖子上太安乐?

谁也不知道情归无恨在想什么。

宫人禀告郑纱榆北燕国使者贤王许蝶衣求见的时候,她着实惊了一把。真是太突然了,才刚刚说北燕国要来使者,她这会儿就到了?这速度真不是一般的快。

郑纱榆并不急,慢腾腾地起床,慢腾腾地穿衣,慢腾腾地洗漱,慢腾腾地吃早膳,再慢腾腾地朝乾坤殿行去。

情归无恨是让她去乾坤殿见北燕国的使者,她去便是了,只是她想不明白,朝堂之上的事情关她什么事,转而才想到自己是一国之母,见他国使者也实属应当,而招待使者之事,礼部是应该来向她请示的,她还必须安排好一切。

行至专门接见朝臣或者外国使者的乾坤殿偏殿,她便看到宫人总管大汗淋漓地在原地踱步,对方一见到她犹如见到救星一般,急忙近上前来。

“奴才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您可算是来了,皇上都……您赶紧进去吧,”宫人总管边行礼边说道,他擦了擦额上的汗,走向宫门边高声唱礼,“皇后娘娘驾到!”

郑纱榆抬脚走了进去,今日的她着一身雍容华贵的凤袍,举止端庄,气质优雅高贵,容貌淑丽,比平日更添了几分庄重与气度。

情归无恨看着郑纱榆如此正装的模样,眼眸中快速闪过一丝惊艳,她长得极好,配着那一身的凤袍,更是衬托得她天上地下。而神色一转,回复了倨傲冷峻。

北燕国的使者贤王许蝶衣看到款步而来的郑纱榆,对方的雍容华贵与淡定从容让她暗暗称奇,闻名煞雪国的二王爷果然名不虚传,那外貌绝对是一等一的好。但传闻她资质愚钝、身体孱弱、为人愚蠢、整个一废才,而后来的传闻却是她聪明绝顶、武功高强、手段高明、才能极其了得,那火药就是她发明制造的。

许蝶衣看着郑纱榆的目光有些晦暗不明。

许蝶衣在打量着她,郑纱榆同样在打量着许蝶衣。

面前的敌国使者许蝶衣一身浅黄的朝服,那是专属于北燕国王爷所穿的他们朝的朝服,她长得不算绝美,但极有气质,五官精致,皮肤很是白皙,她盈盈站在堂中,身姿婀娜柔美,是难得一见的有气质的美女。

“小王见过贵国皇后,”许蝶衣得体有礼地微微福身见礼。

“贤王客气,不必多礼,”郑纱榆优雅一笑,回道。

“小王是客气,可皇后可不客气,小王与贵国皇帝等了皇后一个时辰,皇后贵人事忙,容小王相问一句,皇后的事情可是办妥了?”许蝶衣牙尖嘴利,言谈间多有几分轻讽。

郑纱榆的眼眸迅速闪过一道厉光,这许蝶衣可真不简单,她从容地走向情归无恨,眼神询问地看着对方,可是情归无恨压根不看她,她只得坐到了情归无恨的身边,也就是皇后该坐的位置,高高在上地看向下堂的许蝶衣,唇边微微泛起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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