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借调机关
2018-04-15 作者: 兰考的大爷
第九十五章 借调机关
刘宏伟回到连队,战友们好像看到了外星人,惊讶的看着他,也不说话,闷头躲开。
刘宏伟心里猜想:“可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瞒着我。”
晚上,排长连德顺找到刘宏伟,犹豫半天,说:“有个事儿我和你说一下,根据上级领导指示精神,一班班长的命令已经宣布了,是韩振山同志。你暂时等待安置。”
刘宏伟尴尬的笑了:“根据上级领导指示精神,一个班长的职位,也要上级领导点名安排,真的好笑。”
连德顺笑的更难看:“我无能为力,连队首长也没有办法。”
班长的位置没有了,一炮手也有新兵接替,刘宏伟成了闲人。他是一个兵,却享受了干部待遇,与老连长沈德成一样,被部队编余了。
下午,刘宏伟一个人来到靶场大堤上。已是深秋,天气渐凉,靶堤上冷意沁骨,瞬间把人穿透。堤下几棵白杨树,上面挂满枯叶,只有半腰处新发的枝条上,有三片巴掌大的叶子,孤零零的挺着,在风中尽情摇曳,似乎在和秋风较劲儿。
堤上的草已经枯黄,几只喜鹊在上面钻来钻去,还骄傲向同伴炫耀。
刘宏伟站在大堤上,对着茫茫原野高喊:“老天爷,你眼瞎了,心死了,还是脑子进水了,你为啥总是这样戏弄我,嘲笑我,总是让我灰头土脸的跌倒,趴下,再跌倒,再趴下,让我出尽洋相,丢尽脸面,依然一无所获。
风带着哨音吹来,回答带着嘲弄,裹挟着张狂。
“你们这些王八蛋,非要把老子给逼死才心安理得吗?”刘宏伟仰望苍天怒骂。
天空中飞过几只大雁,嘎嘎的叫着,根本不理刘宏伟的茬儿。
天地之间只有刘宏伟一个人,像一棵草,一棵树,一粒尘土,没有人搭理你怒气,你的失望,你的嘲笑,你的愤懑。就是死在这里,对于天和地,对于草和树,他们不会有半点儿同情,不会给你一句安慰。
刘宏伟站在靶堤上,他的人生之路也走到了悬崖边上。前无曙光,后无退路。无论你是死是活,没有人帮助你,哪怕一句安慰的宽心话语。
“要死吗,很容易。从靶堤的一头跳下,200米高的靶堤摔下去,肯定能满足你的一切愿望。还有树,那些杨树都狰狞的看着刘宏伟,似乎再说:“来吧,找根绳子吊在我身上,肯定能成全你,保证不要你一分钱。”
一阵冷风吹过,刘宏伟突然醒悟:“我为什么要想到死,真是没有出息的东西。我才21岁,人生的美好时光刚刚开始,为这点儿挫折摔倒,趴在地上不起来了,这不是我的性格。大不了,老子回家种地去,家里还有我三亩地,饿不死人。”
刘宏伟做好了退伍回家的准备。
他写信给王青,说准备年底退伍回家,把两个人的婚事儿给办了。现在,有什么事儿你尽可能提出来。
半个月后,王青回了信:“结婚可以,要按我们以前说的办。我们家要娶女婿,你要嫁到我们家来。如果你想娶媳妇,家里要盖明三暗五新瓦房,买来凤凰大链盒的自行车,还有上海手表。要不然,我不上婚车。”
刘宏伟接到回信,冷冷笑了一下,把信撕成了雪片。他暗下决心,这辈子绝对不会和王青结婚了。
刘宏伟坚信,自己人生已经到了谷底,该是绝地反击的时候。自己不能倒下,应该攒足力量,遇到机会,讲自己的人生反弹到一个令人仰慕的高度,这才是真男人。什么班长,拜拜吧,老子不稀罕这个兵头将尾的职务。王青你想娶女婿,做梦去吧。老子宁愿打一辈子光棍,也不会让你娶回家去,看你的脸色过日子。
想通了,放下了,心情也舒畅了。
闲来无事,刘宏伟开始写一些小稿子,投给《战友报》和《解放军报》。那天,《解放军报》理论版刊登了一封读者来信。一个战士穿新军装处处受到班长骨干批评,说他脱离群众,不搞艰苦奋斗,绝对成不了一个合格的士兵。这名战士觉得委屈,认为艰苦奋斗与穿衣服新旧没有必然联系。他这个认识在兵中产生了分歧,有的赞成,有的反对,双方观点对立。这名战士把这个问题写了一封信邮寄给报纸,《解放军报》刊登出来,让全军广兵一起讨论,明辨是非曲直。
当年,类似这样的大讨论很多,中央级的报刊杂志,经常刊登一些模糊的问题,交给大家一起讨论。最著名的是1980年5月,《中国青年》刊登的“人生的路呵,怎么越走越窄……”的惶惑长信。这是两名青年用自己的名字拼合而成,署名潘晓。潘晓提出了“主观为自己,客观为别人”的伦理命题,随后,全国数千万青年被卷进一场涉及社会伦理和人生观的大讨论。后来,几户所有的报刊都采用这个形式刊登一些话题,吸引读者参入办报办刊。
刘宏伟看到艰苦奋斗的话题讨论,觉得有话说。根据自己的理解,写了一篇题为《不宜把艰苦奋斗表面化》小稿,投寄到《解放军报》理论部。他说,艰苦奋斗要有有正确的方向,该花的钱要花,不该花的钱要节省下来。雷锋戴手表穿皮衣,没人说他腐化堕落,一些干部整天像乞丐一样,穿的破破烂烂,内心却肮脏不堪。把穿衣新旧当作是不是搞艰苦奋斗,其实是把一个思想道德问题表面化,形式化了。